梁璋轉了下椅子,把她晃一個趔趄。
“就知道看帥哥……光看,你們也不知道打扮一下,成天頭不洗牙不刷的。”梁璋咬牙切齒,他每天抹個發膠在打扮分數上已經超過部門95%人了,當然,現在是90%了。
除了金尚賢入職,原本部門里休產假的娜娜也是今天回來上班,算是部門人員的大更新了。娜娜在微信上只知道來了新領導,并不清楚徐培因是哪位,一回來其他同事也大都換了,只有跟著梁璋了解情況。
她為人直率,工作上也嚴謹認真,梁璋一直很盼她回來。他介紹徐培因如何如何,是個很不錯的領導,結果換來娜娜一句“你這就舔上了,不愧是頭號走狗”,給自己氣半天。
臨近中午,徐培因領金尚賢走了一圈參觀過公司,這時候回來,停在梁璋的桌子前。
“手頭工作可以都停一下啦。”徐總聲音不大帶著笑意,梁璋離那么近自然首個響應,放下鼠標,托著下巴望領導。領導也看他一眼,隨后說:“今天娜娜和尚賢來,中午大家吃個飯吧。我定了湘約小館,得多走幾步,咱們早點過去。”
梁璋很快站起來:“快走吧,又可以薅徐總羊毛了!”他披上外套,低頭小聲問一句,“我給你拿了?”
徐培因知道他說自己在辦公室的外套,點點頭,說:“不拿圍巾了。”
市場烏泱泱一撮人很快涌進了電梯,梁璋站最前面,也被擠到最里面。他有意和徐培因靠近,肩背都抵上金屬壁面,聊著天不著聲色地調整腳步和他并排。金尚賢則站得略微靠前一點,和他們錯開了,這個距離對梁璋很舒服。
梁璋在這個時刻心里有些微妙的躁動,想給自己的存在感添上一筆。是因為金尚賢嗎?實話說有點幼稚了,自己和徐培因也并非什么可以宣誓主權的關系。電梯幾十秒,理性講他老老實實站著就好,兩人已經肩膀碰肩膀,他還不滿足似的。
原來是想測試,這是test時間。背后無人,他左手沿著徐培因的西褲縫摸索,好像是意外似的,尾指勾住了對方垂落下來的指尖。五秒吧,梁璋想,就這么一會兒。
“……湘約的紅燒肉和擂皮蛋蠻好吃的。”梁璋尋常地參與著電梯里大家的話題,把整個手掌覆上去,余光里徐培因沒有看他,只是手腕卸了力,隨他去了。
小劉很快接:“他家辣椒辣嗎?”
“還可以吧,我覺得不辣。”梁璋看一眼沉穩的領導,問他,“培因哥,你不怕辣嗎?”
徐培因這才抬頭,說:“紅燒肉不就不辣嗎,也點不辣的菜就好了。”他語氣平常,已經習慣了部門里吃辣的才是多數派。話到一半時,梁璋松開手,他便很自然地兩只手都放在手機上,劃著菜單瀏覽的樣子。“評價上說他家炒絲瓜也很好吃,我也沒吃過。”
出電梯的時候,培因哥踹了他一腳,但測試是很成功的。
有免費飯吃大家總是很活分,照例是一些自我介紹,不過這回歡迎的兩個人都有各自早認識的同事,并非純新人,所以大家很快熱聊起來。娜娜爽快不必說,梁璋發現金尚賢是個話很少的人,話題點到他也能對答自如附帶笑容,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聽著,閑時自動休眠,跟臺靜音空調似的。
倒是很適合談判,市場的確少一位有里有面兒、又年輕恰好可以“頂撞”高層的人。這一桌子年輕人里,也就金尚賢會在接話前調整一下坐姿,梁璋想,去法國的話確實要帶他。
就是他看徐培因的眼神也很明顯,聽徐總發言時,無論什么內容都嘴角彎著,是比禮貌笑要生動許多的弧度。
算了,梁璋覺得喜歡徐培因的人那么多,自己已經是出類拔萃,沒必要跟別的小孩子計較。
“幫我拿下紙巾。”徐培因輕輕碰了他一下,梁璋“哦”一聲,便從手左邊拿,小張默默給他遞過來。
梁璋才看小張,碗里的飯半天沒下去兩口,今天上班更是胡子也沒刮,很不精神的樣子。于是低聲問他:“怎么了,不舒服?”
小張本來還在堅強吃菜葉子,被他一問便繃不住了,眼睛一紅:“梁哥,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聲音不大,但眾人目光立刻聚焦過來,問他是怎么回事。
小張說新年去女朋友家過的,對方家里不同意,新年也吵了一架,鬧起來分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么難受,明兒還上班呢,夜里根本睡不著。”他揉揉眼睛,“這么做是不對吧,我可能還是不夠成熟,要是我三十了,想到明天要上班應該哭都哭不出來了,還為情所困什么……”
他話說完,梁璋看一眼徐培因,然后發現所有人都自以為偷偷地看了徐培因一眼。
沒人覺得徐總為情所困,但所有人都覺得徐總會有點尷尬,大家總會忽略梁璋今年也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