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里沒有人,醫術很不怎么樣的馬大夫一只手托著只小茶壺,站在門口和隔壁的箍桶匠聊天。
見五姐兒徑直進了醫館,馬大夫急忙轉身跟進,放下茶壺,看著五姐兒笑道:“是吳家姐兒吧?哪兒不自在啊?”
“你給我診診脈。”五姐兒垂著眼皮,把手腕放在脈枕上。
“行。”馬大夫把袖子往上撩了撩,三根手指按在五姐兒手腕上。
診了一會兒,換只手診了,馬大夫笑道:“姐兒哪兒不自在?這脈象還好。”
“我覺得,我懷上了,您再給診診。”五姐兒垂著眼皮,聲音雖低,卻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馬大夫嚇了一跳,“姐兒出閣……不是不是,那個,我再診診。”
馬大夫再次按在脈上,卻根本靜不下心。
當年那位苗官媒問了罪的事可哄動得很,他媳婦還狠罵過幾天苗婆子黑心爛肺,那之后,吳家那倆姐兒的親事好像就沒肯接,不是好像,是肯定,他媳婦笑話過好幾回,說接手苗婆子的官媒不肯接,吳嬸子找了別家,沒人肯接。
既然沒人肯接,她這懷上了,懷的是什么?
“診出來了嗎?”五姐兒的問話打斷了馬大夫的思緒。
“噢!許是月份太小,孕脈還顯不出來,姐兒過一陣子再來診吧,咱們鄰里鄰居的,這一趟就不收診金了。”馬大夫笑道。
“煩您再給診診。”五姐兒低著頭,解開包袱皮,從荷包中拿出十個大錢,推到馬大夫面前。
“這個,姐兒這脈象確實好好兒的。”馬大夫看著十個銅錢,一臉干笑。
五姐兒垂著頭,片刻,又摸出十個銅錢推過去。
“這不光關著我的聲譽,這還是人命關天的事兒呢。”馬大夫瞄著五姐兒懷里的包袱。
五姐兒又摸出十個大錢推過去,“就這些了,您再給診診。”
馬大夫擰著眉,片刻,拉開抽屜,把銅錢掃進去,“行吧,我再診診。”
五姐兒重新把手腕放上去,馬大夫伸出手指診了片刻,笑道:“是有點兒,就是月份還小,不夠洪大。”
“多謝您。”五姐兒系好包袱皮,站起來垂頭往外走。
馬大夫托起茶壺,邁過門檻,看著五姐兒的背影,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這姐兒這是要干嘛。
五姐兒回到家,沒多大會兒,吳嬸子就帶著四姐兒回來了。
一進院門,吳嬸子就捶著腰,一臉愁苦。
先頭苗姐姐給四姐兒看中過幾門親事,可她想盡了辦法,這幾門親事家家都搭不進去。
她家姐兒這么好,一個個都瞎了眼。
“阿娘,我懷上了,是三姐夫的,診過脈了,說是個男胎。”五姐兒站到吳嬸子面前,直截了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