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喧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污言穢語,直到在回廊盡頭才漸漸散去。
靈堂終于恢復了它應有的肅穆,只剩下搖曳的燭火、沉重的棺槨,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峰的目光轉向那口巨大的沉香木棺槨。
一步,一步。
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走向那口承載著無盡悲痛與新生使命的漆黑棺槨。
管家李福緊張又擔憂地跟在他身后,想扶又不敢扶。
終于,他走到了棺槨前。
伸出那只布滿冷汗的手,冰冷顫抖的手指,撫過那冰冷的沉香木棺蓋。
手指劃過之處,仿佛能感受到父親戎馬一生的鐵血與榮耀,以及那最終的壯烈與悲涼。
“爹……”一聲低啞的呼喚,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強撐的氣力。
“噗通!”
沈峰眼前徹底一黑,重重倒地,額頭狠狠砸在地磚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再無聲息。
“少爺——!”李福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撲過去,顫抖著去探沈峰的鼻息。
房梁陰影處,那道如幽靈般的漆黑身影,將靈堂內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那雙原本暗藏疑慮與審視的眼睛,此刻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著地上昏厥的沈峰!
“置之死地而后生!”喉嚨里滾動著的嘶啞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對侯府極為熟悉,身形如同融入陰影的貍貓,在確認沈峰被李福等人抬回房間后,便消失在靈堂的角落。
黑影身形矯健,幾個閃躍騰挪便悄無聲息地翻進一座后院。
他熟練地穿過隱秘的角門,進入那間點著微弱燭火的房間。
室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厚重的硬木書案,上面攤著一張破舊的北境地圖。
一個身材魁梧、鬢角斑白、穿著半舊戎裝、臉上帶著一道深刻刀疤的獨臂中年漢子,正背對著門。
粗糙的手指在地圖上的墨麟城的位置反復摩挲著,仿佛要將那冰冷的線條刻入骨髓。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王毅頭也沒回,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如何?那廢物……又干了什么丟人現眼的事?”
“是輸光了褲衩,還是又在哪個花魁的肚皮上醉死過去了?”
黑影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帶著難以抑制的狂喜:“王頭兒,變了!沈峰……沈峰他徹底變了個人!”
“嗯?”王毅語氣中充滿了不信任的嘲弄,“變了?他能變出什么花樣?是學會自己穿褲子了,還是知道賭錢要留條底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