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蒙蒙亮,寧臻和被驚蟄推醒,睜眼時一摸身旁果然是冷冰冰,且床鋪是昨晚什么樣今天是什么樣,她了然,果然,她不叫人收拾,他是不會收拾的,好在沒把她叫醒起來收拾。
寧臻和嘶了一聲,雙腿打顫的下了地,腰身還酸澀的很,驚蟄進屋伺候,周媽媽紅著臉趕緊收拾地方。
后日便是崔氏壽辰,府上已經開始忙碌,今兒個晏仲蘅安陽的外祖家要來府上,只是未曾通知什么時候,保險起見還是要早去些。
“哎呀,少夫人,您猜我方才去后廚拿炭火聽到什么了?”周媽媽肘腕間還挎著籃子沒放下來,便火急火燎的進了屋。
驚蟄停下梳頭的行徑:“怎么了?您聽著什么了?”
“那廚房采買的小廝同管事娘子嘮嗑,說現在外頭都說咱晏府人丁……不興旺是因著男郎……有問題。”周媽媽的臉上青紅交加,很是尷尬,話語也說的隱晦了些。
只是市井污言,流竄速度本就超乎尋常,再加之添油加醋,殺傷力更是厲害。
寧臻和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了多年,寧父和她兩個兄弟頭都有些抬不起來,不然也不會對她這般。
而晏家任由這謠言傷害她,各種宴席、雅集的白眼寧臻和不信晏仲蘅一點也不知。
是不在意,不想搭理罷了。
她就算要和離,那也不能背負這些罵名和離,如此他們便兩不相欠。
驚蟄心里一咯噔,下意識看了眼寧臻和,但自家少夫人不僅鎮定自若,還分外驚訝:“當真?害,謠言罷了,不必搭理。”
寧臻和換了衣裳便去了前院兒,還未到廳內,嬉笑閑聊聲便傳到了她耳朵里,一路上,周媽媽已經把把崔家的關系給她解釋了一通,方到門口,又對著臉給她暗自指認:“左邊那是安陽崔家的大舅夫婦,右邊是二舅夫婦,還有那是崔老太太,姑爺的外祖母。”
崔家是老牌勛貴,如今遷居安陽,那崔老太太頭發已然花白,卻雙目炯炯有神,正呷茶淡笑,身前還有坐著兩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分別是崔嬛和崔妙,大舅家的大爺未來,眼下在邊關回不來,二舅家二爺的剛剛成婚,眼下在姑蘇的老丈人那兒亦是祝壽。
而原本應在上值的晏仲蘅此時也在崔老夫人身前微微傾身聽,而江月柳正坐在屬于她的位置,晏仲蘅的身側,一張清嫩的臉上滿是溫柔。
江月柳是崔老太太已經過世的妹妹的女兒的女兒,也算得上與崔氏沾親帶故。
整個屋子,就她格格不入。
分府有分府的好處,崔氏這一來大約得住半月到一月左右,整個家中也無人置喙。
“見過外祖母、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母。”她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腰身挺直,屋內霎時一靜,崔老太太神色一淡:“蘅哥兒媳婦來了,落座罷。”
眾人視線落在她身上,又瞧了瞧江月柳,一時神色各異,寧臻和倒是沒有無措拘謹,干脆坐在了末手,二舅母的身旁,還同二舅母笑了笑。
二舅母趙氏打量了眼外甥媳婦,詫異不已,一年未見,怎的變化這么大,她記著寧氏總是悶聲不吭的,只埋頭做事,她還同大嫂笑話,蘅哥兒娶回個鋸嘴葫蘆。
晏仲蘅本欲開口喚她到身邊,叫從州搬一椅子坐在他身旁,與外祖母多說說話,親近親近,結果她未曾看她一眼,倒是很干脆的坐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