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同慶帝二十載,他太清楚今日這陣仗意味著什么。
殺心已動!
他必須護住寂兒,哪怕是用命,哪怕是螳臂當車!
殿外的裴寂,雖無宣召不得入內,卻將殿內言語聽得真切。
他身形紋絲不動,唯有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蜷縮。
裴慶恨不得從未來過京城,恨不得裴云珩徹底死在二十年前,可今日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承認。
哪怕裴氏從此以后,淪為笑柄。
這就……耐人尋味。
裴寂目光沉寂。
裴威渾濁卻無比清明的目光落在殿外裴寂的身上。
嘴唇無聲地開合,“寂兒……好好活著。”
然后,帶著決絕,義無反顧地撞向了那象征著無上皇權的盤龍柱!
驚變在轉眼間,殿內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砰!”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顱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如同潑墨,瞬間染紅了冰冷的漢白玉柱基。
也染紅了裴寂瞬間收縮的瞳孔!他身體晃了晃。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間沖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
寬大的朝服袖袍之下,緊握雙拳的手,青筋凸起。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第一次,不再是慣常的冰冷死寂,而是燃起了焚天煮海的恨意和一種徹底決裂的冰冷。
他緩緩抬起眼,目光越過百官的身影,落在躺在血泊中的義父身上,最后落在那抹至高無上的明黃身影上。
好好活著……
義父,您用命換來的這條命……寂兒,不會讓它輕易終結。
這筆血債……寂兒……會替您討回來!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濃重的血腥氣在金鑾殿外彌漫開來。
龍椅之上,同慶帝威嚴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極細微的震動,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