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收回頓在半空的手,背在身后,笑得明媚,朝著樓下走去。
“可惜是個美人啞巴嘍!”那清冷的聲音似嘆息,又似嘲弄。
似是對沈晚棠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崔小七晃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出了如意居,站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日頭正當(dāng)頭頂,陽光兜頭灑下。
她微微瞇起眼,在陽光下緩緩攤開手掌,盯著看……
沈晚棠,要不……你這一輩子就做啞巴吧……
有德報德,有仇報仇!
一股掌控命運的、近乎戰(zhàn)栗的快意,充盈了崔小七的內(nèi)心。
現(xiàn)如今的她也有了自保之力,能捏住他人最珍視的東西,予取予奪!
她不會取人性命,但會要了他們最珍貴的東西。
比如,沈晚棠的聲音。
“夫人!您可嚇?biāo)牢伊耍 贝罅υ谝慌裕樕线€帶著未褪盡的驚惶和后怕,
“下次……下次您能不能帶上我再去那種虎狼窩?不對!沒有下次了!求您離那蛇鼠一窩的人遠點吧!她們的心思……太臟了!”
跟著崔小七這些時日,大力早已被自家夫人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馴化”。
那刻在骨子里的“奴婢”二字悄然褪去,自然而然地換成了“我”。
崔小七認同地點頭,“臟,確實臟。”
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小樹的傷怎么樣了?需不需要請個好點的大夫仔細瞧瞧?”
一提到小樹,大力頓時牙齒咬得“嘎吱”響,“小樹的爹也是個畜生,下手忒重了,外傷有藥涂抹,就怕時間久了,傷心肺。”
大力氣的臉色鐵青,她生平最討厭打孩子,打女人的男人,那就是窩里橫,見一次能打一次!
崔小七心頭掠過沉重。
不愛孩子的父母……這世道,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多。
她能為小樹做的,終究有限。
醉仙樓距無名宅近,她帶著大力直奔而去。
行至府門前,她習(xí)慣性地抬頭,目光掃過門楣時,整個人卻猛地定住了。
她下意識地后退兩步,揉了揉眼睛,又回頭確認了一下對面的鋪面——沒錯,位置是對的。
可那門楣之上,原本空無門匾的地方,此刻卻赫然懸掛著一塊嶄新的烏木匾額!
兩個碩大的燙金大字【崔宅】,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一時有些恍惚。
“夫人,您怎么了?這是咱家的宅子呀,沒走錯!”
大力見崔小七一臉懵然,笑著解釋,“您不就姓崔嗎?這匾額是昨兒個掛上的,瞧著多氣派!”
崔小七:“……啊?”
以前府邸沒有匾額,現(xiàn)在掛著‘崔宅’,分明就是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