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鮮少踏入后宮,即便是自己……受寵幸的次數,三年里不過兩次;旁的妃子,便一次都沒有了。
思索之際,她的手指猶豫摩挲妝奩里的玫瑰金簪。臧夏望見,立即給稚陵簪上,誰知稚陵卻抬手,又將簪好的玫瑰金簪子拔了,輕聲說:“這個太招眼了。”
臧夏嘟囔著:“娘娘說要去見陛下,不招眼些,素素淡淡的,若撞見其他的娘娘……不是落了下風嗎?娘娘容貌這樣好,只是整日素淡,哪里像十八歲呀。”
稚陵簪上白玉釵,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陛下說過喜歡素淡些。”
臧夏不吱聲了。
她心底卻不怎么同意娘娘的話。
娘娘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分明是最明艷動人的好時光。
她自然曉得娘娘的心事。
娘娘在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了陛下,是陛下的
“娘娘,”吳總管見她來,客氣地笑了笑,“陛下剛去了后頭練劍,娘娘把東西給老奴就好。”
稚陵聞言,想著大抵是今日大雪,她在路上耽擱了些……,往日,她都能趕在他起床練劍之前送來。
她蹙了蹙眉,但卻沒有依言將食盒交給吳總管,只微微一笑,溫聲道:“吳公公,我在此等一等無妨的。”
吳總管忙道:“哎喲,下這么大雪,哪敢讓娘娘在這兒平白吹風?娘娘心意,老奴一定替娘娘傳到。”說著作勢要從臧夏手里接了食盒,臧夏卻嘟著嘴一避,嬌嗔說:“吳公公,娘娘都說等等無妨了嘛。”
吳有祿無奈笑說:“老奴是怕冷著娘娘,屆時陛下怪罪呀。”
涵元殿是天子居所,非召不得入,陛下沒有發話,吳有祿他自然也不敢做主讓稚陵進門去。
風雪嗚咽,撲簌簌的,稚陵知道即墨潯每日風雨不輟早起練劍。他一般不喜有人在旁觀看,但她來送銀耳百合羹,便能得這樣一個機會,在他練完劍后,暫代替吳有祿的位置,捏著絹帕給他擦拭額角的汗水。
那個時刻,大抵是離他最近的時候,四下沒有旁人,只有他練過了劍后稍顯急促的喘息聲。即墨潯比她高許多,她需要稍微踮腳。他為了就她,偶爾也微微俯身。
那個時刻好像回到她最初在宜陵見到即墨潯的時候,不曾被這樣多繁瑣的宮廷禮儀重重隔開,她想見到他的時候,從營帳出門往東一拐,走出一會兒便到了他的中軍帳……。
她佇立在涵元殿的門前,周圍風雪聲呼嘯,她身姿筆直,這般不知過了多久,里邊終于來了一個小太監:“婕妤娘娘,陛下宣您進去。”
稚陵陡然從回憶里驚醒過來,眉眼盈盈,霎時間染上一重歡喜,立即從臧夏手里接了食盒,邁進殿門。
臧夏跟泓綠兩人跟進了殿,但只得在側廳里等候。
稚陵跟著小太監進了第二重門,過此門,是即墨潯一貫練劍的春風臺。
稚陵抬眼看去,遠處春風臺上積雪灑掃得干干凈凈,漢白玉的臺面上,玄衣的少年天子正一柄一柄抽開兵器架上的寶劍觀看。
玄衣勁裝,身姿挺拔,筆立在潔白天地里格外顯眼。
他側顏如削,烏發高束,玄袍上繡著燦金長龍盤桓的圖案,朔風大雪中,袍擺獵獵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