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旨意隨手放一旁,看向案頭那幾摞散發油墨清香的《義學蒙訓》,眼神銳利。
“嚴謹?本意?”李恪聲音不高,卻帶著力量,
“圣賢的話寫在竹簡帛書上,千年不變,是死的。可天下蒼生是活的!
他們今天能不能吃飽飯,明天有沒有活路,心里是亮堂還是糊涂,
這才是最要緊的!”
他拿起一本裝訂好的《義學蒙訓》,手指用力摩挲粗糙封面,
目光掃過杜明月、王孝通和陳秀才。
“明月姑娘,王老,陳先生,我們寫的這些,能讓一個工匠看懂圖紙多掙幾文工錢,
能讓一個農婦算清賬目不被奸商坑騙,能讓一個離家的兒子記得給爹娘報聲平安…
這就是最大的‘嚴謹’!這就是最好的‘本意’!”
他猛地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工坊外熱火朝天的義學工地,聲音斬釘截鐵:
“傳令書坊,《義學蒙訓》四冊,加印!加印五千套!
不僅義學要用,長安、洛陽、各州恪記商鋪,都給我擺上!價錢按成本算!”
“另外,”李恪轉身,眼中閃著光,
“讓《恪記小報》下一期,開個專欄,名字叫‘大家談’!
邀請市井百姓、工匠、小商販、識字的農人投稿!
讓他們用自己的嘴,說說識字后看懂契約沒被騙,算賬后工錢沒少拿,
學了手藝多一條活路!用他們實實在在的經歷,告訴那些書齋里高談闊論的老夫子們,
什么才是真正的‘有用’!什么才是照亮他們日子的‘圣賢之言’!”
杜明月看著李恪逆光中挺拔堅定的背影,聽著那番話,
心頭的擔憂被激蕩取代。她徹底明白了李恪的“道”。
“殿下所言極是。”杜明月聲音清亮堅定,
“圣賢之言,若不能照亮黎民腳下的路,束之高閣又有何益?
明月愿為殿下這‘大家談’專欄潤筆!”
李恪回頭,與杜明月相視一笑。
那笑容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決絕,
更是對腳下這條路的自信。
圣賢的話是死的,人是活的。
能讓百姓活得更好、心里更亮的解讀,就是最好的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