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卻無暇顧及江洲官場的人事變動。
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京城之行。
“李哲楷這個人我從我電視臺圈子里的朋友那里打聽了一下。”
韓家的私宅里,韓佳毅為沈風泡上一壺剛從福建空運來的金駿眉,茶香裊裊。
“他和你不一樣。你是從基層一步步打上來的,靠的是實打實的政績和一往無前的魄力。而他是天生的‘圈內人’。”
“他的父親是上一屆滬海市的老領導,雖然已經退了,但門生故舊遍布滬海。”
“他的母親是華爾街一家頂級投行的合伙人。他本人從京大光華管理學院畢業后,直接進了那家投行,短短幾年就做到了高管。然后才以‘引進人才’的名義空降到滬海進入政壇。”
韓佳毅頓了頓,美眸里但又毫不遮掩。
“所以他這個人身上有官二代、金融精英、海歸的標簽,他所倡導的‘全面擁抱國際資本’‘金融創新驅動城市發展’的模式在滬海乃至全國都擁躉眾多。”
沈風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一個沒有在基層摸爬滾打過的人永遠是隔著一層玻璃的。他們看得清數據,卻看不懂人心。”
“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
韓佳毅握住他的手。
“他們不懂,所以他們無所畏懼,也更加沒有底線。”
“在他們眼里,一切皆可為資本,一切皆可為交易。這次論壇名為路線之爭,實為你和他兩個人的生死之戰。”
“你贏了,你的‘保街修隧’模式可能會成為國家戰略。”
“他贏了,你就會被貼上‘保守、封閉、不懂經濟’的標簽,政治前途將受到重創。”
沈風反手握住妻子微涼的手,心中一片溫暖。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放心,你丈夫我還沒輸過。”
接下來的幾天,沈風把自己關在書房,謝絕了一切不必要的應酬。
他沒有像其他干部那樣,讓秘書和筆桿子代勞準備發言稿,親自構思,反復推敲。
他自己就是筆桿子出身,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怎么造勢。
這天深夜,當沈風剛剛敲定發言稿的最后一句話時,他那部加密的私人手機突然“嗡”了一聲。
是一條短信,來自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只有一句詩。
“黑云壓城城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