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仗委實鬧得太大,城內百姓聽說陳九娘帶兵刨了王家墳的消息,無不震驚。
十里巷的街坊鄰里得知何家把閨女尋了回來,紛紛過來問候。
何母一把鼻涕一把淚,泣不成聲道:“我好好的一個兒,竟生生被王家給害死了。天殺的王家,與鄭縣令勾結草菅人命,我恨不得把他們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何家親眷一番安慰,何大郎以淚洗面。
鄰里不知內情,何家親屬說起前因后果,聽得眾人義憤填膺,紛紛斥責道:“王家欺人太甚!活生生的一個姑娘,勒死了配陰婚,簡直豬狗不如!”
“是啊,這是斷子絕孫的事,得多黑的心腸才干得出來啊!”
眾人七嘴八舌。
何母抹淚道:“得多虧九娘子刨了王家墳,我兒才能得見天日。若不然,她死得實在是冤枉。”
人們又一番安慰,當務之急,是要為何月另尋下葬地入土為安。
何家到底心疼姑娘的遭遇,又找人做了幾天法事超度,尋得合適的地方下葬。
這期間王震榮被關押在大牢里,隔壁是同樣被關押的鄭縣令,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相顧無言。
鄭縣令自入獄后寢食難安,瘦了不少,全然沒有以往的意氣。相較而言,王震榮還未意識到變天的征兆。
縱使他們謀殺何月配陰婚鐵證如山,總想著有錢能使鬼推磨,自己多半能放出去。
這不,王家長子尋求宗族長輩們出主意,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父親撈出來。
年長的族親們聚到家族祠堂商議此事。
王家在魏縣枝繁葉茂,那個時代的宗族觀念不似現代那般淡薄,講究根基永固。
他們會同門當戶對的大家締結姻親鞏固宗族在地方上的勢力,年長的族人會強化宗族意識榮譽,極具凝聚力。
王震榮是四房的子弟,現在捅出簍子,長房王震鳳是族長,又是致仕的官員,曾在朱州任職過太守,在家族中一言九鼎。
王震鳳七十多的年紀,拄著拐杖,白發蒼蒼,雖然年紀大了,精氣神兒卻好。
人們一番商議,都覺得可以先使錢銀撈人。
現在鄭縣令落獄,若是他還在的話,壓根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也有人憂心忡忡,旁支的族兄弟王躍臨說道:“此次陳九娘來魏縣掀起不少事端,先是懲治官兵,而后清查鄭縣令,現在又把四叔給抓了,可見其手段。”
“依我之見,那女郎也不是什么好鳥,前陣子薛家賄賂,她照單全收,不僅如此,據說連薛家送的男倌都受下了。這樣的人,只要肯舍得錢銀,多半能息事寧人。”
“大伯,你得替我爹做主啊,那陳九娘仗勢欺人,不過是個婢女罷了,賠了錢財便是。她非得鬧得沸沸揚揚,可見是對我們王家有成見。”
王震榮的夫人婁氏拿手帕拭淚,紅著眼眶道:“為七郎配陰婚遷墳,族里也是準允了的,如今鬧出這樣的事來,可憐七郎孤苦伶仃,還連累他爹入獄,我實在該死。”
“阿娘休要自責,錯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