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承淵的另一邊溫暖手掌輕輕覆蓋在了祈懷月眼上,劍尊的嗓音淡淡,卻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
“懷月,你的紅箋可是寫完了?”
祈懷月放松地將身體重量完全靠在師尊懷中,感覺到師尊包裹著他的如寒霜冰雪般的冷冽氣息,他忍不住討好地朝師尊笑了笑,舉起自己手中的紅箋。
“我快寫好了。等我寫好之后,我給師尊看我許下的心愿,師尊也給我看您的心愿,好不好?”
然而少見的,諸承淵并沒有被少年人的央求打動,他只是輕輕按住祈懷月作怪的手,將少年的身體按到自己懷中。
“我已經看到了?!?/p>
對于世上唯一的大乘期修者而言,如果諸承淵想要知曉,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樁能瞞得住他的隱秘。
更何況,是他的小弟子,寫下的心愿。
當看到祈懷月毫無防備地寫下——“愿師尊平安順遂,得登大道”的心愿的那一瞬間,諸承淵的筆鋒一頓,心臟軟下幾分的同時,元神仿佛不可遏制地如同淪落跌落入深淵中。
世人皆以為觀淵劍尊一心向道,可他所求的早已不是大道。
諸承淵此刻所求的,只有一人。
祈懷月感覺到了師尊身上的淡淡寒意,卻習以為常地不會往危險的方面去考慮,只是不滿地試圖扒下師尊覆蓋住他眼睛的手。
“這不公平!師尊看了我寫的心愿,也應該給我看您的。”
諸承淵淡淡抱住了小弟子的腰身,仿佛是對祈懷月,也仿佛是對自己說道。
“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之說,只有強弱之別?!?/p>
正如他想恃強欺凌他的懷月一樣,這一刻,諸承淵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祈懷月在他面前流露出恐懼而敬而遠之的警惕神色,還是……
然而下一刻,祈懷月反客為主,在諸承淵懷中轉過身子,牢牢抱住他的腰身。
祈懷月清麗出塵的面容上,綻開驕傲如奪目明珠般的笑意。
“那師尊疼愛我,豈不是說我要比世間所有的人都更強了?”
諸承淵一點點環緊少年的腰身,祈懷月猝不及防間,感覺師尊在他腰身上收緊的力道,宛如要將他勒到骨肉之中。
而諸承淵在他耳邊壓抑吐出的氣息,竟然在詭異地給祈懷月一種仿佛兇獸將他壓到嘴邊,擇人而噬的恐怖感覺。
祈懷月后知后覺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了。
“師尊,您怎么了?”
是他剛剛說的哪句話不對,讓師尊難受了嗎?
祈懷月胡思亂想著,突兀間腰間的力道一輕,師尊不知何時退到他一步開外的位置。
劍尊黑發銀冠,仍是他心中冰冷凜然,萬物都不能讓他為之停滯腳步的師尊。
然而師尊冷淡的面色,在漆黑夜色中,尤其是如實質般停留在他身上的沉黑目光,又似乎壓抑著某種,連遲鈍如他都能逐漸感覺到的,如萬箭待發般危險的特質。
“懷月,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p>
祈懷月懵懵懂懂點頭,或許是出于小動物般敏銳的直覺,他這一刻竟然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