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祈懷月錯覺,他感覺池歸夜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溫和的人氣。
祈懷月認真地再看了看這兩塊面具。
雖然他很想通過心理暗示改變自己的答案,可他的眼睛真的看不出池師兄說的那兩種顏色。
祈懷月有點低落地搖了搖頭,他仰著頭,老老實實說道。
“不,師兄,我還是看不出來。”
少年的手搭在面具上,乖巧仰頭的模樣,讓池歸夜想起了多年前他見過的一只毛白如雪,瞳眸清澈的幼貓。
“看不出來,也很好。”
面具下,池歸夜勾了勾唇,少見地有了一點輕松的感覺,只是池歸夜話題一轉。
“小師弟,可知為何——我只帶你入洞府?”
祈懷月想了想,“池師兄是不是不喜歡帶太多人入洞府?”
“這是其一,”池歸夜并不否認這一點。
即使心里承認了容明玦和盛登星這兩位師兄,他總歸是不愿與任何人相處的。
可是,祈懷月不一樣。
他在少年身上,仿佛看到了茫然無措的幼年自己的影子。
也因此,他忍不住對祈懷月抱有更多的縱容和善意。
“其二是,我不愿你和我一樣。”
他不愿讓祈懷月,再重蹈他的覆轍。
祈懷月欲言又止,“池師兄,從前遇過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池歸夜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祈懷月毫無預備間,震驚地看著池歸夜在他面前,取下了面具。
修為高的修者,容貌都不會難看到哪里,洗筋伐髓加上靈氣浸潤,足以讓修真界的大半修者都擁有格外不俗的面容。
即使毀容之人,也可以通過靈藥讓自己的容貌恢復如初,清氣出塵。
然而池歸夜不同,在看到池師兄的第一眼,祈懷月就看出池師兄身上籠罩難消的淡淡厭倦意味。
三位師兄對他熱情,但其實各有各的冷漠之處。
而池歸夜就是最明顯的,幾乎將“離我遠點”刻進骨子里的幽冷倦厭之人。
當池歸夜脫下面具時,撞入祈懷月眼中的,就是如同不見天日萬年的一張蒼白面孔。
這張面孔毫無疑問是悅目的,然而容貌下透出的如同幽冥之下,死寂凄清的感覺,讓這張臉更像是一張幽幽睜著眼,爬出鬼川的千年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