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燈的光暈柔和地灑落,映出程書懿蒼白的唇色和緊皺的眉頭。
蔣裕京的手指停在空中,最終還是落在對方的額頭,輕輕撫平那緊皺的眉心。
“睡吧。”他低聲道,像是在安撫對方,也像是在說服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第二天中午,程書懿在干渴和渾身的不適中醒來。
喉嚨像是被烈火炙烤過,每吞咽一次都帶來刺骨的痛意。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身體卻先一步發出抗議——
四肢沉重得像是被巨石碾壓,骨頭深處隱隱作痛,肌肉酸軟無力。
他動了動,卻發現身下的床單shi了一片,汗水浸透布料,黏膩地貼著皮膚,逼得他從昏沉中拉回一絲清明。
他緩慢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白色,干凈,毫無溫度。
他眨了眨眼,意識逐漸回籠,昨晚的記憶如碎片般拼湊起來——
馮嘉姚送他到貝沙灣,他不敢擅自在別人的家里亂動,只好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房子的主人回來。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皮沉重,久到意識模糊,最終不知何時睡著了。
可他分明是在沙發上睡著的。
那現在這張床,這間房間……
他倏然清醒幾分,艱難地側過頭,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臥室寬敞,色調冷峻,黑、白、灰占據了所有視野,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家具擺放得近乎嚴苛。
心臟猛地收縮——這里是蔣裕京的臥室!
慌亂瞬間竄上心頭,他撐著床沿猛地坐起。涼意攀上皮膚,低頭一看,他才發現自己身上一絲布料都不剩,赤裸得毫無遮掩。
衣服呢?
他迅速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目光在房間內搜尋著自己的行李,可周圍一片干凈,連一個多余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他用力咽了咽喉嚨,干澀的嗓子擠出一聲嘶啞的呼喊:“有人嗎?”
房間寂靜得可怕,只有冷空氣流動的輕微聲響回應他。
他咬了咬牙,再次喊道:“蔣裕京?”
依舊無人應答。
不安感在心底蔓延。
他需要一條毛巾,一件能蔽體的衣服,哪怕只是一杯溫水,能緩解這燒灼般的干渴也好。
他強壓下心頭的混亂,撐著床沿緩慢站起。身體搖晃得厲害,雙腿幾乎支撐不住,他只能扶著墻,一步步挪向浴室。
浴室門半掩著,他推開門,整潔得過分的環境映入眼簾——
毛巾疊成方塊,剃須刀與牙刷擺成直角,牙膏被擠得整整齊齊,所有物品按某種嚴謹的秩序排列。
他盯著那過于規整的一切,喉嚨里擠出一聲低嘟囔:“這人是不是變態……”
他搖搖頭,打開花灑,閉上眼,任由水流從額頭滑落,順著頸側流淌而下,耳邊只剩水聲淅淅瀝瀝。
直到皮膚上的黏膩徹底消失,他才關掉花灑,拿起浴巾隨意擦了擦頭發,隨后將毛巾緊緊裹在腰間,推開浴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