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決定放手的,是他親手促成了這一切,他沒有資格后悔,更無權感到不舍。
他移開視線,不再去看鏡中的自己。伸手取下衣架上的西裝,一件件穿上,那動作緩慢,仿佛在拖延時間,推遲面對現實的那一刻。
稍長的頭發仔細束起,露出清晰的面部輪廓。
鏡中的自己無可挑剔,儼然是婚禮上完美的伴郎模樣。
然而,今天,他不僅僅是伴郎,肩上還承擔著另一個更沉重的責任——作為哥哥,代替父親,將程景源交付給蔣裕京。
這是他自愿承擔的角色,也是他無法逃避的“懲罰”。他親手種下這顆苦果,如今無論多么難以咽下,也必須吞下去。
推開門,程景源的房間里已經圍了不少人。化妝師站在鏡子前,手指靈巧地在他的發間穿梭,小心地調整每一縷發絲。
旁邊的助理低聲與禮服師交流,翻看著手中的流程表,時不時確認細節。禮服師則在一旁做最后的調整。
房間里彌漫著儀式前的緊張與期待,空氣中混合著淡淡的發膠味和花香,熱烈而有序。
程景源坐在化妝臺前,表情雀躍。比起前些日子的虛弱和憔悴,他的狀態好了許多,氣色紅潤,眼神明亮,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得的活力。
心理干預的這半個月,他的精神狀況狀況時好時壞,但至少在婚禮籌備的這段時間,是一切正常的。他似乎找回了在h獨立國時的模樣——那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程景源。
“哥!你來了!”程景源聽到腳步聲,迅速轉頭看向門口的程書懿,嘴角上揚,笑著說:“快看,怎么樣?這造型帥不帥?”
程書懿緩步走到他身后,目光落在鏡子中的人影上。
熨帖的禮服,發絲被精心打理過,露出光潔的額頭。笑容明亮,眼底沒有一絲陰霾,仿佛過去的創傷與痛苦已被盡數拋諸腦后。
程書懿看著他,心底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如果程景源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嫁給了喜歡的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那么、這一切,或許就有了意義。
“很帥。”程書懿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自然。
太陽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咸澀的海風輕拂,揚起露天平臺上的白色紗幔。
婚禮儀式即將開始。
場外的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手持香檳,低聲交談。按照統一的dress
de,男士們身著剪裁得體的淺色西裝,女士們的禮服優雅輕盈,裙擺在海風中微微搖曳。
背景音樂輕柔地流淌著,鋼琴與小提琴交織出舒緩的旋律,笑聲與談話聲此起彼伏,偶爾有人舉杯輕碰,發出清脆的玻璃碰撞聲,慶祝這美妙的時刻。有人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笑著說,連老天都在為這場婚禮祝福。
儀式區的中央,神父站在一座簡樸的木質十字架前,手捧一本厚重的圣經,神情莊重。他低頭凝視書頁,嘴唇微動,輕聲默念著即將宣讀的誓詞。
十字架后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蔚藍的海水與天空連成一片,圣潔莊嚴。
候場區內,程景源身著一襲純白西裝,手臂僵硬地挽著程書懿。
透過紗幔的縫隙,能隱約看到賓客們的身影,以及那片遼闊的海面。
就在這時,調度員悄然走上前,低聲提醒:“準備好了嗎?二位馬上入場,聽我的指令。”
程景源與程書懿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深吸一口氣,調整站姿,挺直背脊,等待著入場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