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t國的法定假期,平日里寧靜的大學校園,此刻已被改造成了臨時接納傷員的場所。
程書懿坐在體育館的一角,隱匿在角落里。
他很幸運,災難中沒有受傷,甚至連皮膚擦痕都沒有。
可墜入海水的一瞬間還在眼前。
冰冷刺骨的海水頃刻間包裹住他的身體,劇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寒意如同尖銳的刀刺,刺穿每一寸皮膚。
他拼命掙扎,向上揮動雙臂。
就在徹底被黑暗侵蝕了意識的剎那,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的很好。”
他被蔣裕京托舉到水面,登上救生艇,等到了救援。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由海水浸透的冰冷變成了干燥的僵硬。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他沒有看到程絳,沒有看到關施黛和程景源——
急救人員推著擔架匆匆走過,低聲哭、安慰聲此起彼伏,無數模糊的對話在耳邊飄過,卻什么也聽不清楚。
他也沒有看到程綺——
姐姐……已經不在了。
早在baozha之前她就不在了。
沒有準備,也沒有防御,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這個早已知曉的事實。體育館的頂燈刺得他眼眶發燙,掌心死死抵住膝蓋,仿佛只要維持這個蜷縮的姿勢,就能把洶涌而來的鈍痛鎖進麻木的軀殼里。
混亂、逃生,甚至是冰冷刺骨的海水,都沒能讓他停下來感受這份失去的痛苦。
反倒是坐在這個嘈雜和混亂的體育館里,遲來的悲傷終于可以抵達,無處躲藏。
他捂住眼睛,卻擋不住從眼眶滑落的淚水染shi手掌。
沒有抽泣,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程先生……?”
是馮嘉姚的聲音。
他猛地弓起背,用手掌粗暴地抹過臉頰。“……”
“我找了您半天!蔣總說您在儲藏室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馮嘉姚的尾音突然卡住。
順著程書懿的視線望去,原本的座位已被手臂上裹著紗布的小女孩占據。她正攥著半塊的餅干,孤獨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