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起身過去,“又開啥子會喲?”
老四是村里的甲長,紹天朝在鄉村實行保甲制度,十戶一牌,十牌一甲,十甲一保。鄉有鄉公所,保有保辦公處。
朱家堡是個大村,有一百多戶,因為官府規定,保以十甲為原則,但也會考慮自然村落,一般是一保不得少于六甲,不得多于十五甲。朱家堡戶數多,所以還是只編一甲,下面編了十五牌,每牌則編十二戶。
保長屬于流外官,而甲長則屬于辦事員,有俸祿的,他手底下還有個保管、一個文書,還有一個村民兵隊長。他們幾個的俸祿不高,屬于不脫產辦事員,給予補貼。
老四也是村里的小地主,朱家堡并沒有大的地主,只有些小地主和富農,老四還做牲口生意,以前本來是牙人,相馬相牛都很厲害,這幾年安穩,牲口需求大,尤其是關中有這便利,他也發了家。
他跟老三并不是同族也不是親戚,只是也算多年的同鄉,照例喊老三為叔,也算對這個勤儉持家的小老頭比較尊敬,畢竟老三家兒孫滿堂,這樣的男丁多的家庭,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何況也是村里大戶。
“這不圣人要經過咱們縣里,咱們當然要好好迎接一下。”
“嗯,這個應該,我上午還跟老大說要抓個羊,弄些雞鴨糧食雞蛋這些準備好,到時帶去敬獻給圣人。”
甲長朱四笑著道,“三叔覺悟高,我嘛是想著咱們朱家堡也算是大村子,還是要有所組織,不能亂糟糟的,一來咱們得管好咱們堡子的人,萬一到時沖撞了御駕,或是跑丟了人咋辦?
二來嘛,咱們得統一,最好是搞點牌匾旗子啥的,隊伍也要整齊,到時最好是牌長們帶隊,村民兵隊換上民兵服拿上長槍押陣,不能亂,進獻的東西,最好也是能夠統一一下·······”
朱四是個常在外跑的人,長安、洛陽甚至蘭州、西寧都去過,雖說僅僅是個甲長,但有覺悟,他把大兒子送去參軍,雖沒選上御營,但也進了省巡防營,駐扎在漢中,據說今年還能提士官。
他二兒子原本就是讀書的,也爭氣,給他拿回張武功縣中學的初中畢業證來,能寫會算,是個文化人,雖沒考中秀才,可也仍然被縣里錄用成為初級辦事員,那也是吃公家飯的了。
大女兒更是嫁了西安一個巡防營的尉官,有品階的九品武職呢,對普通百姓來說,那也是個堅固的靠山了。
聽說朱四還把女兒送去西安她姐姐家學習禮儀、官話等,想著有機會的話送女兒選秀女入宮廷做宮女,就算沒機會被皇帝寵幸,可將來賜到功勛將士家為妻做妾不也很好。
老三還是比較佩服老四的這股靈巧勁的,兩人走的是不同的路子,他開糞場,老四以前做牙商,現在轉跟人合伙開車馬行,家里自己的地都有六七十畝。
“老四你這劃算不錯,到時只怕很多人會去迎圣,咱們是得做好準備,不能亂。”
“三叔說的是,到時還要永仁他們出力幫忙。”
“用的他們三兄弟就都叫去,要叔幫忙不?”
“叔你是牌長,到時也肯定是要請你們壓陣的。”
朱四說著掏出一盒卷煙,熊貓牌的,這煙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那已經算是高檔香煙了,如老三這樣的富農,一般都是抽自家種的旱煙鍋。縣鄉里的吏員一般也都是抽金絲猴、寶雞等大眾牌子卷煙,熊貓那都是鄉長他們抽的了,也是駐軍挺喜歡抽的一種。
老三沒拒絕,笑著接過,卻夾到耳后,朱永仁三兄弟也笑著接過,直接就借火抽了起來。
朱四走前甚至順口問朱永仁,“永仁你上次說考慮下移民的事如何了,現在移民西域機會難得啊,而且最近有新政策福利,家有多丁、身體強健者若有意移民,還可優先參加選兵,這次除了御營沒機會,省巡防營、屯鎮、驛鎮都選兵,招的人還多,所以入選概率很大。
要是選上了,到時帶家卷過去的話,能分到更多的地。”
朱永仁聽了很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