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童寬在這棵樹的蔭蔽下躲著。陳艾卅很絕望,
他不知道那邊的警察什么時候給他打電話,
他希望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要把自己的定位發出去,至少要讓別人知道他在哪兒,
陳艾卅突然發現,在畢業后的幾年,能依賴依靠的人,都是和童寬有關系的,自己步入了職業后,幾乎沒有更多可以信賴、交心的人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無意中,童寬為他織出了一層關系網,把陳艾卅放在了網絡的中心,以至于需要幫忙的時候無處可說。‘
陳艾卅的目光從童寬緊閉的唇移到了額頭上,他覺得現在自己不具備吻童寬的資格,連抱著都沒得到允許,但他這會兒已經顧不上了,他只想他盡快醒來,睜眼看看他,看看這個曾經狠心要和他分手的人,現在后悔成了什么樣子。
不自禁地,陳艾卅落了一滴淚到童寬的臉頰上,雖然眼淚是他流的,可他卻覺得是童寬哭了。在陳艾卅的記憶里,童寬從來沒有因為委屈而哭過,在他疼在他傷的時候只會露出倔強的、又或是隱忍的表情,他的淚只落在感動的時候。
陳艾卅一路想來,自己一路幾乎要把這輩子的淚都流完了,他清楚自己不是過份感性的人,可當他面對童寬時,還是覺得自己的淚流少了,和童寬遭受到的痛苦和傷害比起來,自己這些淚又能算什么呢。
出神的時候,衛星電話響了,接起來后卻是徐熠的聲音。
“陳艾卅,我在警局這里,童寬怎么樣?”
“昏迷了,沒有外傷,多久定位能有結果?”
“分鐘,衛星電話還有多少電量?”
陳艾卅拿開電話,看了一眼電量,回復道:“還有不到百分之三十,你們快點。”
“你聽我說,我過去太久了,我怕童寬撐不到那時候,分局的人會先過去,你不要排斥他們,無論如何先救童寬。”
陳艾卅皺眉,他一直以來的不安爆發到了頂點,他不確定童寬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什么事比救童寬來得更重要,他又重復了一遍,“你們快點。”
和徐熠的電話掛斷后,陳艾卅深深嘆了一口氣,自己的胳膊腿也開始酸了起來,他太累了,即使在找到童寬后的擔心比之前更甚,也忍不住眼皮要合在一起,但在此刻最不能睡,他一下一下地掐著自己的胳膊,感到疼痛的時侯再放開。
懷里的人囈語了一聲,陳艾卅湊近了耳朵聽了聽,童寬的睫毛又顫了顫,他又喚他,“小寬啊,快醒來。”
有一朵厚云停留在了空中,擋住了烈陽,陰影落在兩人身上。
在陳艾卅的注視下,童寬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看了陳艾卅一眼,又閉上了。
接著他的睫毛顫動得越來越厲害,一大顆眼淚從眼角落下,順著鬢角落到了陳艾卅的外套上。
童寬說了一句話,陳艾卅沒聽清是什么,他又湊得近了一點。
嘶啞的嗓音好像一根枯木枝條,最尖銳的地方劃開了他的心臟,木刺好像還扎到了他的肺,幾乎讓陳艾卅不能呼吸。
“卅哥、對不起……”
陳艾卅抿著嘴,盡量讓自己的淚不流下來。
“我又看見你了,對不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