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哪天我對你不好了呢?就不喜歡了?”
童寬抿著嘴不說話。
“感激不是喜歡,”陳艾卅終于捋清了自己想說什么。“你不需要用喜歡來感激我。”
唰的一下,童寬抬起頭,盯著陳艾卅看了許久。
——
夜里的高速上,車都開著大燈。司機師傅開著dis曲,節(jié)奏感很強,這比火車上要舒服多了,火車上此起彼伏的鼾聲,還有枯燥的車輪聲,每一個規(guī)律的出現(xiàn)都研磨著陳艾卅的神經(jīng),一遍遍提醒他過去了多久、童寬已經(jīng)失蹤了多久。
看陳艾卅沒睡,司機師傅也和他聊了起來。
司機師傅姓戴,在這個小城市里跑車跑了快二十年了,他說從火車上下來的人無非兩種,一種是趕時間的,一種是不趕時間的,一般來說他都喜歡載不趕時間的,即使路程短、車費少,他也不愛被人追著趕著往前跑,陳艾卅問他為什么,司機師傅朝著后視鏡對著陳艾卅笑了一聲,說趕時間的人都心急,一急就容易出事故,年輕的時候就因為趕時間出過一次事故,他媳婦一邊哭一邊打他,哭到后面整個人就坐在馬路邊上也不肯走,稀里嘩啦的,好說歹說連拉帶拽的才肯跟自己回家。
陳艾卅就問他到底出什么事故了,戴師傅說就是搶了個紅燈,旁邊路上恰好有輛土方車要右轉(zhuǎn),視線盲區(qū)沒看見他,直接撞爛了半邊車,車頭都到中控著了,差個七八厘米就碾上自己身體了。
“太危險了,嫂子撒潑還是撒得輕了。”
戴師傅嘿嘿一笑,“是啊,現(xiàn)在想想真后怕,那會兒剛結(jié)婚沒幾年呢。哎小伙子,你怎么氣著你媳婦了?還讓她一個人跑到這么偏的地方來,你說的那個地方一般都沒啥人去。”
陳艾卅想了想,“說來話長了。”
“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啊,夫妻之間啊,只要還有感情,都沒什么大事。”戴師傅又看了陳艾卅一眼,“小伙子誒,你看看你,一臉腸子都悔青了的樣,就知道肯定是你做錯事了,哎你說說你跟媳婦較什么勁,跟你鬧情緒也好、發(fā)脾氣也好,就是為了讓你多關(guān)注關(guān)注她,反而如果老問你這行不行那行不行的,你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給的不夠了。”
戴師傅在駕駛座上絮絮叨叨的,陳艾卅的腦袋就別過去了,看著窗外高速路上一盞盞往后退的燈。
是啊,我跟童寬較什么勁,他只有我而已。
不管是戀愛的時候,還是之后同居,陳艾卅覺得自己好像一直是生活的主導(dǎo)方,他要做什么,只要和童寬說一聲,他就會答應(yīng),而每當(dāng)童寬問他意見的時候,他就會憑借自己的主觀理解和經(jīng)驗給給出一些建議,即使有些經(jīng)驗并不是實踐而來,但即使這些經(jīng)驗是陳艾卅假想的、想象的,童寬還是會認(rèn)真地從陳艾卅的結(jié)論里去可靠的原因和理論,并且深信不疑。
他以前覺得,童寬是真的需要他給一些建議。
今天聽戴師傅這么一說,陳艾卅又多了一層愧疚。
是啊,在沒有遇見陳艾卅之前,童寬一個人過來了那么久,哪個決定不是自己做的。
陳艾卅幡然醒悟,童寬要的,不過是更多、更多陳艾卅的愛而已。
童寬害怕的,也是被拿起來,又會被放下的結(jié)果而已。
七年來,童寬從來沒有變,是自己世故了、貪婪了。
陳艾卅弄不明白,是歲月還是習(xí)慣,把自己的眼、自己的心給弄糊了。
他現(xiàn)在只想童寬盡快回來。回到他身邊。
戴師傅和陳艾卅打了個招呼,
說自己跑這一趟要和在家媳婦兒交代一下,估計一時半會回不去,說是晚回去了怕被媳婦念叨,
讓他別介意自己在車上打電話,陳艾卅點了點頭說應(yīng)該的。
戴師傅開的是免提,響了好幾聲電話那頭才接起來,
上來就是一個大嗓門,問他死哪兒去了,這大晚上的還有誰要車,是不是有出去喝酒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