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哥?”童寬輕輕地喊了一聲。
陳艾卅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于是便沒有答復。
“恭喜你面試成功,”童寬的聲音很小很小,仿佛怕驚擾了陳艾卅的睡眠一樣。
“可是你上班了的話,是不是就要離校了……”
“……我不會纏著你的。”
“我會保密的。”
這幾句話陳艾卅都聽見了,沒由來地,他心里有點堵得慌,他從來沒有在釋放之后這么不暢快,心臟上仿佛滴了一滴醋一樣,整個人幾乎都要皺起來了,可他還是沒有發出聲音,思路不清的是他,猶豫的是他,要的是他,不敢要的也是他,他甚至希望童寬這時候不講理一些,拽著他問要一個結果,罵他也好、逼他也好,強按著自己的腦袋必須選出一個方向,可對面那個人只是靜靜地,想要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連在這件事上落下風的人,都要維護自己。
陳艾卅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
火車靠站的時候,陸陸續續也有一些人跟著下車,明明剛剛陳艾卅是在門邊的,可擠著擠著卻到了后面,包撞過他、人越過他、箱子直接磕到了他的腿上,看他的表情還是木的,腳踏上月臺的時候,一股混著燒煤味的空氣鉆進了鼻子里,還帶著點深夜獨有的涼意,陳艾卅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然后就拿著個箱子在人群中站定了。
所有人都如潮涌一般從身邊向前走過,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脖子。
衣服好像還是帶少了,干燥的冷意襲向了裸露在外面的臉、脖子、手臂上。
陳艾卅已經很困了,即使他不想,干熬了近乎十六七個小時,廣播里播放的聲音聽著已經有些空茫,腳步也虛浮了起來,好像跑了個五千米,整個肩膀和鎖骨都有些發酸,他真的感覺有些走不動了,把箱子拖到了出口通道的旁邊,人直直地坐了下去,頭深埋在膝蓋之間,眼睛發酸發脹,腦子里好像有一根線都繃出了聲兒,強忍著就要閉上眼睛的本能,可最終還是被睡意打倒了,他就這么坐在行李箱上睡了過去。
列車員走過來的時候,陳艾卅已經睡熟了。
“先生,先生?”
身體被人碰了碰肩膀,身上的血流好像又重啟了一樣,陳艾卅慢慢睜開眼睛。
“童寬找到了?”他脫口而出。
列車員一臉迷茫,并沒有理睬他說的話,“先生,車要開了,趕緊上車吧。”
上車?為什么要上車?不是剛下車么?
陳艾卅環顧了四周,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剛下車的月臺,他突然一把抓住來問詢他的列車員的手腕,焦急地問幾點了,他怕自己一覺睡了個大的,直到回復的時間不過是比停靠時間完了二十分鐘而已。
“不好意思,睡著了,謝謝,我是從這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