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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上的燈亮了,并不是特別刺眼的白光卻晃得陳艾卅睜不開眼睛,他用手掌遮住了雙眼,熱度從手掌渡到眼皮上,眼睛有了些放松,可他還是不困,手掌拿下來的時候,他盯著自己的手心看,眼睛似乎要把掌紋重新描摹一遍。
他記得有一回冬天,他和童寬一起去偏北的一個地方旅行,入了冬就會下鵝毛大雪,掛在松樹枝上特別好看,童寬就說他小時候待著的院子也偏北,可沒有那么大的雪,只是極冷的時候會飄下來一些像冰碴子一樣的小雪粒。
陳艾卅就從他的眼睫毛上擎下一顆雪珠子,放到他面前問他,是不是比這個還小,童寬就對著他的手指頭吹了口氣,一邊說著“卅哥你真幼稚”一邊把著自己的手臂往前拖著自己走。
到了酒店后,暖氣升騰起來,童寬額前的頭發(fā)就漸漸shi了,貼在了他的腦門上、太陽穴上,陳艾卅拿了條毛巾就來回擦他的腦袋,童寬的小虎牙就在自己面前晃。
雙雙洗了個熱水澡后,童寬和自己兩個人赤條條的躺在床上,因為前面是雪原,兩個人就沒拉窗簾,無盡的白色下,童寬慢慢抓起了陳艾卅的手,和他貼在一起,貼了一下好像不太滿意,又拿著他的手對準(zhǔn)了陳艾卅的掌心貼在了一起。
“在干嘛呢?”陳艾卅問。
“把我生命線的起初,放到你的生命線上。”
童寬說得很輕,陳艾卅聽見了,他五指慢慢收緊,直到扣住童寬的手。
“卅哥。”童寬突然叫他。
“嗯?”
“我的生命好像是從遇到你開始的。”
陳艾卅就直接側(cè)過頭吻了過去,不帶情欲的,溫暖的、安慰似的,緩緩吻著童寬的唇。
現(xiàn)在的陳艾卅依舊看著自己的掌紋,可手上卻沒了童寬的手。
他覺得自己就像劊子手一樣,兩個本來用強力膠水粘在一起的兩個人,自己幾乎生剝活吞,就是他,就是他自己,拿了一把鋒利的刀,從本來連接著的兩個人的手掌中間劈了下去,見血了、見骨了,這會兒才知道疼了,疼得陳艾卅背都快直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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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陳艾卅到底還是遇見童寬了,在第三食堂的三樓,還是要了一份肥牛蓋飯,轉(zhuǎn)過身的時候,他看見童寬和另一個男生坐在一起。
他們沒有面對面坐,而是一起坐在了沙發(fā)的這邊,童寬的電腦展得很開,但從陳艾卅俯視的角度還是能看清楚他倆的臉。
童寬和那個男生好像在聊什么,說個幾句就要笑起來。
陳艾卅突然感受到了背叛,他想起了草坪上的那個女生。
自己當(dāng)時都沒把聯(lián)系方式留給被別人,童寬,你又憑什么!?
憑什么背著我?和別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