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忽然安靜了幾秒,隨后沈休跟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最后他斂笑沉聲道:“楊如晤,你一聲不吭拐走了我弟弟,一個交代都不給我,你有什么資格來跟我興師問罪。”
楊如晤意義不明地笑了聲,不做回應(yīng)。
通話氣氛劍拔弩張起來,遙想相識那年,二人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紀(jì),一起鬧過瘋過,因為性格相投,即便多年不見,也將友誼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
因為彼此互知底細,二人不屑用爭吵的方式來證明什么,他們之間似乎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賭誰肯先低頭。
時間在快速地流逝,楊如晤手里的那根煙變得潮shi,不知多久過去,這次換成了沈休先開口。
第一個問題,他問:“如晤,你負得起責(zé)嗎?”
楊如晤想起,宣贏也曾問過這個問題,他與過去的回答一致,說:“我負得起。”
第二個問題,沈休問:“如果他跟賀家你必須選擇一個的話,你選誰?”
楊如晤抬起眼,盯著前方的灰色院門,良久地沉默了下來。
“記得我們在國外合租的時候,你很少提自己的父母,”沈休說,“聊起家人,你總是會提跟賀成棟有關(guān)的。”
“那會兒趙林雁應(yīng)該已經(jīng)嫁到你們家了,因為你叫的是叔母,我絲毫不知道你敬愛的叔母是宣贏的母親,也不知道,原來我們還有這樣的緣分。”
“我們相交的年頭不少,你知道我的底線,”說到這里,沈休頓了一下,而后緩緩地說,“我也知道你的卑劣,如晤,如果你今晚把宣贏安然無恙地送回到沈園,我還認你這個朋友,如果不送,我還是那個問題,賀家與他,你選哪個?”
楊如晤打開車門,下車后反手重重關(guān)上車門:“告訴我必須選擇的理由。”
沈休不過多為難,終于告訴他想聽的東西:“八月二十七號是宣贏奶奶下葬的日子。”
楊如晤聞言淺淺地松了一口氣,然而沈休下一句話,又將他情緒挑了起來。
“是不是以為還好?”沈休笑道,“楊如晤什么時候這么天真了?”
聊到現(xiàn)在,家里是何情況尚未可知,那支煙在楊如晤手里折成了幾截,他說:“我曾見過任玥幾面,宣贏偶爾會給她打電話,雖然我跟她沒有互加好友,不過我記得她手機號碼,任玥應(yīng)該比你好說話,沈休,你好好考慮考慮,是痛快地告訴我,還是讓我找她聊。”
沈休輕笑,說無妨。
雙方再次沉默下來,待他晾足了楊如晤,才再次開口:“宣贏十四歲那年趙林雁遠走他鄉(xiāng)嫁給賀成棟,徐秀英在他十六歲時去世。”
一絲微妙的涼意在楊如晤鬢邊快速地掠過,他皺了下眉,只聽沈休又說:“我接他到沈家那年,他還沒過二十歲生日。”
“如晤,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無父無母沒有家人沒有依靠,你猜中間這兩年多,他一個人是怎么活下來的?”
周圍樹葉晃動,楊如晤突然閉了下眼,腦海里浮現(xiàn)起宣贏的眼神,麻木掙扎,待他回過神,沈休已然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