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贏莫名其妙地聽了話,接通之后跟楊平之默默地對視了幾秒。
當時楊平之率先說了聲你好,宣贏很快反應過來,也客客氣氣地問好,問完了暗罵賀成棟,真拿他當便宜兒子使喚了,隨口就招,他也是,平白無故地聽了話。
宣贏兀自出神,未曾察覺楊如晤與林家父母的寒暄已經結束。楊如晤看了他很久,宣贏眼神朦朧到毫無波瀾,半晌不見有起伏,他無奈抬手在宣贏跟前揮了下。
一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夾雜著薄薄的煙草氣息鋪面而來,宣贏回過神,落進那雙眼睛里。
周圍交談聲嘈雜,他們沉默對視,宣贏暗嘆,楊如晤相貌真是酷似其父,尤其眼睛,父子二人均是自帶一股深情幽靜的意味,瞧著讓人不自覺地心生安寧。
“愣什么呢?”楊如晤低聲問。
或許是常年抽煙的緣故,楊如晤壓低聲線時尾音里會帶著一股低澀的性感,又因距離很近,宣贏聽得頭腦昏沉。
宣贏想起賀此勤訂婚前夜,楊如晤深夜歸來,當時他還未入睡,聽見動靜便出來看了一眼,楊如晤仿佛幾天沒睡覺似的一臉倦意,也是用這般低啞的嗓音問他怎么還沒睡。
其實相處這么久,宣贏時常覺得他跟楊如晤的關系維持的還算不錯,但是那一晚的楊如晤給了他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這種陌生一直持續到此時,就連帶著積攢下來的熟悉感也全然消失。
宣贏不明白這種距離感為什么會突如其來的降臨,他甚至懷疑是自己的病因導致,然而這一刻,宣贏突然明白了。
以前所有的抗拒沒錯,對楊如晤的熟悉也沒錯,只是這一切的情緒主導者是他自己,只要稍有變動,情緒受到波及,一切的一切就會蕩然無存。
賀此勤訂婚令宣贏心情很復雜,禮堂前那個碩大的賀字無時無刻地在提醒著他,宣贏,你母親改嫁,親弟改姓,他們將你棄如敝履,如今你是孤身一人。
所以在賀家地位斐然的楊如晤也一并受到排斥,宣贏自動就把對他熟悉甚至帶有一絲絲依賴的神經抽離出來,以
宣贏那種敏銳突然以無數倍擴大的方式落在了心里,耳邊是周圍交談的嘈雜聲,他的心跳藏在所有的聲響下,咚咚作響。
再看楊如晤,他剛剛結束與白潔的通話,放好手機,隨即轉頭看來,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靜,見宣贏久久不動,楊如晤輕微且自然地眨下眼睛,似乎是在問宣贏怎么了。
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楊如晤雖不到四十,但此言有理。
男人眼睫纖密,眼神深邃,那輕微一眨動說不出的好看。不過也是因為楊如晤這個眼神,讓宣贏心頭升起的疑惑瞬間消失了。
楊如晤何許人也,這兩天在賀家偶爾也能聽賀成棟兩口子夸他幾句,說他從小就跟別的孩子與眾不同,當年小小年紀就能把大人糊弄的團團轉,反正到頭來無論大事小事,若不是楊如晤自己承認,誰也猜不到他什么心思。
賀成棟說這話時自豪跟無奈參半,宣贏猜測老賀應該也沒少挨楊如晤糊弄,轉而言之,楊如晤的心思怎會輕易讓人看出。
極度的敏感與病態的心理讓宣贏長期處于防備的狀態,他覺得自己還是別過于得意忘形的好,跟楊如晤關系不錯是一回事,但這個‘不錯’僅限于日常社交關系,哪怕退一萬步想,若楊如晤真的有意示好,那也一定是居心叵測。
住賀家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惦記著來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