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剛一接通,沈休平靜道:“楊如晤,我弟弟發燒了。”
昨晚楊如晤就已發來消息,告知宣贏下午那番反常行為。
楊如晤聞言輕輕一笑:“你弟弟不肯穿衣服。”
沈休問:“你身體還好嗎?”
楊如晤又笑:“難不成我摁住他,強給他穿?”
好友之間必定存在著某種同樣的特質,彼此生氣質問也用如常口吻交流。兩人一靜,隨后同時掛斷了電話。
兩瓶點滴剩最后一點時宣贏才醒過來,乍一看見掛著的那倆瓶子,頓時就一慌。
未等起身,任玥柔柔嗓音傳來:“不要亂動。”
見到自己仍在家中,宣贏松了口氣,望著頭上的吊燈,問:“這又是怎么了?”
“發燒了。”任玥幫他把手重新放好,“再睡會兒吧,我給你看著。”
“鐘姐呢?”宣贏又問,“你不忙了?”
任玥沒答話,給他掖好被子,示意他閉嘴睡覺。
身體的無力牽引著神經墜入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宣贏察覺手背鈍鈍一疼,他睜開眼,見醫生拎著醫藥箱離開了他的房間。
耳邊有輕盈的沙沙聲在響,宣贏翻了個身,看到任玥正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削蘋果。
傍晚時分,暮色將將開始延展,透過窗戶照在室內是一層隱約的金黃。
任玥用簪子隨意地扎住了長發,臉頰兩側散落著幾縷漆黑的發絲,夕陽一晃,那幾縷發絲恍若金色,蹭在她臉邊徐徐飄搖。
宣贏心尖蕩起熟悉的心酸,他抬手摸了下任玥的頭頂:“玥玥,別難過。”
任玥的手一頓,隨即很快恢復如常:“嗯,我不難過。”
宣贏的手狠狠一頓,緊繃的神經并沒有因為一場發燒而有所松弛,退燒之后的身體軟綿無力,卻給脆弱的精神提供了強大的養分。
彷佛有一雙無情的手深入腦海,把他當做一架鋼琴,重重地按來按去,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明天幫我約個造型師。”宣贏故作輕松道,“我把頭發染回來。”
“好。”任玥將碎發掛在耳后,“要吃蘋果嗎?”
這顆蘋果成為了宣贏的飯后水果,他在任玥的注視下吃完藥重新躺好,第二天又在她的安排下將銀發染回了原來的黑色。
宣贏在天星安分地待了幾天,隨著眾人恢復工作節奏,十五元宵節這天,宣贏提前回到了賀家。
彼時沈休已然去了外地出差,聽家中傳來消息,他思慮再三,還是給楊如晤撥去了電話。
開頭還是帶有很強烈的維護意味:“我弟弟去你家了,麻煩關照。”
楊如晤不逞多讓:“那是你弟弟家,應該他關照我。”
或許是因為年紀相仿,又一同參與了彼此的青春時代,所以在外面無論多么沉穩的人,對待彼此也多了一份別人看不到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