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這一切的?
聶言越想越是心慌,他艱難地撐著身子,想要遠離他們,但卻是徒勞,來人也根本懶得搭理他,只是閑庭漫步地走到那囚車前,用刀掀開里頭那人身上的毯子。
來人一下笑出了聲:“聶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連皇帝要的人你都敢放。”
聶言此時滿腦子都是不久前他看的那封信。
難道……真的是他嗎?
是龐熙的兒子回來索他的命,但是……年紀卻又對不上。
七年前,龐幽分明只有十七歲,又是如何……
聶言在驚恐中絞盡腦汁,但很快,他臉上神情便僵住了。
“大人這回之所以傷得重,是因為他的骨骼關節十分脆弱……也是奇怪,通常人的骨頭在二十五歲后就定型了,但大人卻好似是還未及冠,又或是剛及冠的少年。”
倒吸一口涼氣,聶言震驚地抬起頭,發現那人還站在囚車旁,嘆氣道:“本來,皇上應當還不想治他的罪吧,只想讓他吃點苦頭,回去之后,說不好還要請教他關于仙蛻的事……這下好了,等聶大人你死了,曹野畏罪潛逃,便會成為一個真正的逆賊,也不知到時候,這天下人人皆信神火將軍,是能容得下他,還是容不下他?”
“你……”
聶言已然十分確信來人身份,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他的聲音全變了,身型也沒有半點相似。
聶言咬緊牙關:“你聲音怎么回事,而且你怎敢輕易離京出現在這里?你先前的傷也是裝的?”
一想到當日在宮中自己甚至還大發善心地送人回府,聶言便恨得牙癢。
也只有他在宮中時,身旁才不會有暗衛相護,而也便是在那時,有人想辦法弄到了他的手牌,以此做了假。
而之后,那人在他離京前來拜訪,恐怕也是來探虛實,想要知道,他身邊究竟會帶多少人。
聞言,那黑衣人依舊毫無反應,只是又走回他面前,淡淡道:“聶大人,你還不明白嗎,曹野被抓,裴深失勢,加之不會說話,觸怒了皇帝又挨了打,除了在府上閉門思過,還能怎么樣?”
說到最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之事嗤笑出聲:“不過,他也該跑了,一旦你死了,曹野下落不明,裴深自然會受到株連,到了這份兒上,他學著他兄長一樣畏罪潛逃也屬正常,畢竟,只有他跑了,曹野才能坐實這個逆賊的身份,不是嗎?”
“你……”
寥寥幾句,黑衣人已將他和曹野的命運都盡數擺了出來,聶言渾身冰冷地看著那雙面巾上露出的眼睛,一時竟是也認不太出。
他語無倫次:“你……究竟是不是龐幽?你是如何做到的?那一年我與曹嵩一起將你帶回時,你分明看上去和曹野差不多大!你怎可能比他小上整整五歲?”
他胡亂地問著問題,但內心卻已然隱約有了答案。
一瞬間,那孩子這些年的少言寡語都有了合理解釋,甚至,就連他熬出的白發也是有跡可循。
隱藏年紀最好的辦法,難道不就是盡量避人耳目,將自己關在書房,裝成一個不善言辭的人?
聶言死死盯著來人,本以為對方會應他,但就在這時,一旁卻忽有另一人跑上前來,用手語比劃了一番,像是有事要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