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頭有股臭味,先前被那熏香味道遮住了,我……還是不打開了吧。”
南天燭說著話,人已縮去了孔雀背后,而勾娘二話不說用棒槌挑開布袋,只見,里頭赫然放著一只雪白的頭骨,頭上,還能依稀看見過去留下的戒疤。
不出意外,這只頭骨本是用來祭祀鬼怪所用的“碗”,在藥商被判死后,意外留在了家中。
對此,藥商的妻小自是一無所知。
即便后來曹野叫來官差問話,女人雖被嚇得臉色慘白,但卻也只是反復說,她家老爺過去從不讓她進書房,甚至連那香爐她今日都是頭一回見著。
“看來他們也知道,若是被人發現祭鬼,必是死罪難逃,所以,便連對身邊最親近之人也從未多說過一個字。”
一想到那些丟失的僧人秀才早已成了一只只祭鬼用的骨碗,曹野臉色鐵青,趕來的王大人見勢不對,讓他回去休息,但曹野又哪里能睡著,整晚都在床上睜著眼,就這樣一直熬到了天亮。
云夷平亂才不過十載,楚州的祭鬼竟又死灰復燃,究竟是誰,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在楚州大興邪術?
隨著窗外天光大亮,曹野雖是疲憊萬分,但腦內卻是一片清醒,他早早起身洗漱,結果剛一推門就發現,其他三人早已整裝待發,正在廊上等他。
南天燭兩眼烏青,顯然也是一夜沒睡,見了他便說:“就等你了,要去官府,我們也沒法自己……”
而她話音未落,遠遠的,不知何處的街道上卻是忽有人大喊一聲:“方文孝!”
幾人皆是一愣,但客堂里的小二已然反應過來,驚道:“又有人被判死了!”
這下,曹野才終于知道那動靜是什么,幾人急急沖下樓去,剛出大門,街上卻已是此起彼伏一片“方文孝”響個不停,仔細去看,那些喊人姓名的又哪里是旁人,分明,就是原先走在這大街上的尋常百姓!
一個時辰后,曹野便已來到了這位名叫“方文孝”的鄉紳家中。
雖說才被“判死”不久,但這位大腹便便的商人顯然已經給嚇得魂飛魄散,便是曹野這個巡察使拿著牙牌找上門來都是閉門不見,生怕與他一起找來的便是自己的死期。
幾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最后,勾娘一掌將堵門的橫木拍斷了。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知道,被判官舌頭“判死之人”中,大多數都是本就命不久矣之人,而如果此人身上毫無暴死征兆,那他便是真正被盯上的目標。
判官舌要殺的,本就是楚州城中隱匿已久的天羅余孽。
一進門,方家的家丁上來阻攔,又被勾娘的棒槌唬地節節后退。
勾娘冷冷道:“你們家老爺做了什么自己應該知道,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只怕今晚就會死。”
不等對方反應,南天燭已經翕動鼻子:“他家里也有那熏香。”
“用人命祭鬼!干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還想要一輩子不被人發現嗎?”
孔雀想起昨夜見到的那只骨碗便覺毛骨悚然。
先前他雖聽說過天羅行事血腥,但畢竟沒有眼見為實,光是靠想,根本無法想象出這些人喪心病狂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