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這回對方是下了多大的量,竟能讓勾娘也跟著他一起倒下,至今還在昏迷之中。
看來,他得給勾娘爭取點時間。
曹野想到這兒艱難地清了清嗓子,和那婦人搭話:“你就是王寡婦吧?”
他出聲突然,那婦人也給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他已經咳醒了,面巾上的那雙眼睛登時便惶恐了起來,更加佐證了曹野的猜想。
這個女人并沒想著sharen,干這些事也只是為了財,而至于為什么她需要這么多銀兩……
忽然間,屋子里傳來兩聲弱弱的“娘”,那女人又是一驚,急匆匆便奔進屋里,隱約中,曹野聽到女人在低聲安撫屋內的一雙女兒:“就是做噩夢,沒事了,娘今晚燒的蠟燭有點多,所以你才會做噩夢,夢到爹的腿斷了。”
腿斷了……
這時曹野忽然想起,先前他與勾娘聽人說起過,當年五通慘案案發后,越州城中仍有不少五通的信徒,許是害怕被五通報復,他們不敢因為慘案遷怒于五通,于是,便索性想要不顧是非曲折,將當年之事說成是人禍。
就像十年前,越州官府一心想讓李猊承認,是李家人自愿赴死一般,當時的越州百姓也寧可相信是香燭店貢的香火觸怒神明,也不愿將五通說成是害人性命的邪神,于是,竟是生生將那香燭鋪的老板打斷了腿,驅逐出了越州。
一瞬間,曹野已然什么都明白了,待到那王寡婦哄好孩子再度走進院中,曹野苦笑一聲,說道:“都是為了她們對嗎?”
王寡婦警惕地望著他,似乎還沒想好該怎么處理他與勾娘,曹野見狀嘆了口氣:“因為十年前的五通慘案,你丈夫受到連累被逐出了越州,而你們一家吃盡了苦頭,卻都是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我說的應當沒錯吧。”
“你……”
女人一驚,手中緊握柴刀還沒說出話來,曹野又道:“因為那些人的愚昧和自欺欺人,你家鋪子被砸,人也死了,會記恨他們很正常,而你又需要錢去養大一雙女兒,所以無奈之下,你才只能又回到了這個傷心地,想出了紙扎十臂鬼的法子恐嚇他們,讓他們建起了五通觀,隨后,再繼續讓五通鬼游街,并且散出消息,稱五通喜歡寡婦家的貢品,以此讓那些拜五通的人都在你這里買香燭紙扎,卻不會告訴他們,你店里的香燭,里頭都加了可以讓人寢食難安的迷香……”
說話時,曹野用余光瞥著一旁的勾娘,發現勾娘已然無聲地睜開眼睛,正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怎么回事……勾娘是醒了嗎?
曹野本以為,以勾娘武功,想要制伏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應當不費吹灰之力,但顯然,勾娘如今并不是不能起來,而是不想起來。
很快,王寡婦也發現了勾娘的不對勁,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柴刀,小聲道:“我……我不能放你們走,否則,一旦他們知道了,會連我的腿也一起打斷……”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勾娘竟是一言不發地坐起身,稍一使力,她手上的布條便被強橫的內力一寸寸撕扯成了齏粉。
“也是直到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我家傳劍法十分霸道,雖然剛猛無雙,但也極易走火入魔,細小如身上腥氣又或是心中憤懣,都可能使得劍主萬劫不復。”
忽然間,曹野又想到不久前勾娘同他說的話,背后瞬間沁出冷汗。
他不通武藝,自然也不知走火入魔到底是什么樣的。
但如今勾娘模樣,和她平時大相徑庭。
只見,女子慢悠悠拾起地上的棒槌,一邊脫著那沉重無比的劍鞘,一邊朝著王寡婦走過去……明明是大睜著眼睛,但不知為何,勾娘的眼神卻像是穿過王寡婦的身體,落在了別處。
她在看什么?
曹野只覺頭皮發麻,卻聽勾娘輕輕吸了口氣,隨即,她吐出一句讓曹野更加如墜冰窟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