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過紅皮狐貍,腳終于著地,似乎從牢固結實的地里收到了什么能量,重新有了冷靜的力氣,對他們說:“你們快走吧,聽那位水母先生的話,跑去森林,越遠越好,我不能出去,也出不去的,只會是你們的累贅。別管我,快走,這對你我都好。”
“但我和樹人把你帶出來……”伊萊娜下意識反對,卻瞥見剛剛沉寂的水母突然從水桶里飛起來,懸浮到了半空中,開口止住了她后面的話:“米婭……你知道?”
“我……我現在知道了,全部。”那股從大地吸取的力量似乎又從米婭身上抽離了,她顯得灰頭喪氣的。
水母也因此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最后,轉頭朝山羊說:“我們快走吧。”
伊萊娜看著米婭,倒吸了口氣,臉皺到了一起。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水母看見了她的表情,安慰了一下,轉而又嚴肅道,“我們快走。”
他們不遠處,令人發寒的兵戈交接聲又隱約響起了。
事態緊張,伊萊娜最后看了留在原地朝他們微笑的米婭,然后轉頭和山羊們一起朝森林內部。
而伊萊娜剛踏入森林的一瞬間,整個世界天崩地裂。
恍惚間,伊萊娜看見了自己毛絨絨的爪子逐漸脫毛、伸長變細,變成一副奇怪的模樣——那模樣,有些許熟悉,有點像是米婭的手。
“在夢境里你們遇到最棘手的情況是什么?”長廊里,伊茲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最棘手?”艾瑪里摸著下巴搖搖頭,“這我可不好說,還是沙你經驗更豐富,你說說。”
“你盡給我扔難題,”安努舒卡反過來問伊茲,“你要不猜猜,絕對超過你的想象。”
“嗯……進入別人夢境時,夢中人突然‘醒’來,把你們強制排出去?”伊茲不確定地猜測著。
神秘學上被強制排除夢境可不像常理下直接醒來這么簡單,伊茲說的“醒”也不是常規的醒來,而是指夢主人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或者意識到有外來者入侵自己的夢境,這種原因導致的強制排出,往往還伴隨著精神力受損之類的后遺癥,倒霉的還可能在被排出過程中被什么東西盯上,畢竟造夢師都不是正常入夢的。
但安努舒卡聽了卻搖搖頭,說:“老練的造夢師都自有一套安全方案對付這種情況。雖說不能將危險指數降到零,但至少大多數情況下能安然回到現實。”
“那是什么?進入的夢境和「真實」那邊的東西撞上了?”
“這種太極端了,如果不是刻意為之,很難遇到的。”艾瑪里插話,“反正我自己還有聽其他許多造夢師的經歷里,都沒幾個會遇到的這種情況的。”
當然,遇到了也回不來了,根本不棘手,因為基本只有死路一條。
安努舒卡自嘲般笑了兩聲,說:“最棘手的該是夢主人將夢境打亂,讓記憶和夢境雜糅在一起。
夢境本來就是虛里藏真了,夢主人一旦把現實「記憶」引進,我們工作的難度直接翻倍,一個不小心被拉進別人的記憶,或者破壞了別人記憶,我們都很難辦。”
安努舒卡就說起來她曾經遇到個有精神病史的人,找到她說,他吃藥已經好不了了,想嘗試夢療法,給的錢很多,安努舒卡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