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他們走去,亦注意到有位工作人員看見了他,和安努舒卡低聲說了幾句,安努舒卡隨之敏銳地朝他看來,眼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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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羽翼撲哧撲哧用力扇著,但很明顯依舊不得要法,強行給本來悠閑曬太陽的樹來了個毛發打理,不少樹葉樹杈和羽翼主人一道掉落在鋪滿枯葉雜草的土地上,壓死不少吃腐物過活的小蟲。
得益于足夠厚的脂肪皮毛,伊萊娜沒有摔個好歹,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連自己作為一只天生長翅膀的獅鷲,為什么連揮翅膀飛行都做不好這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她只覺得,也許自己就是一只走地雞。誰又規定了獅鷲必須擅長飛行?她又不做其他生物的坐騎,亦或者像那些祖宗一般為眾神拉車并以此為傲。[1]
而伊萊娜也是一個有追求的獅鷲,她不滿足尋常獅鷲不餓死這一需求水平。雖然不能在空中大展身手,但她尋思了幾下,認為以自己的強健與聰慧,亦可以在陸地上創功建業——她還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與野心,肯定不會去成為某些人的功績,而是成為創下無數功績的那一鷲。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無限,現在最關鍵的便是邁開第一步,給世人一個驚艷到足以說道千年的第一印象。
那她該找哪里作為自己的第一個舞臺呢?
正思索著,她便看到了一只穿著禮服的灰兔子簌簌竄過來,她一見便稀奇又熟悉,一爪攔住了這位趕路的兔子。
被一個龐然大物的陰影籠罩著,兔子一下受了驚,三瓣嘴和耳朵抽搐幾下,一雙紅眼睛轉過來瞅見了她,長耳朵便一下耷拉了,搓著雙手瑟縮道:“我的上帝啊,您可憐可憐我吧,我們這些小人物,趕不上小公主的生日宴,可就成了生日宴啊。”
伊萊娜對他的求饒并不感到同情,也對他口中的上帝不感到奇怪,但他說的話中透露的信息卻讓她產生興趣,于是她低下身問:“怯懦的兔子,你要參加什么小公主的生日宴?”
“您居然不知道?!!”兔子睜大了紅眼睛。
“我該知道什么?”兔子的驚訝太過突出,甚至連面對猛獸的恐怖都給忘了,讓伊萊娜都不禁自我懷疑自己是否應該知道什么。
“上帝啊!”兔子短小的前肢使勁兒伸上去捧著臉,三瓣嘴張開大叫,露出四顆白森森的牙,“您怎么能不知道啊!”
他很著急似的,“小公主的生日宴可是王國里頭一等的大事,您作為國王陛下的‘車夫’,怎么能不知道呢?”
“不清醒的兔子,我可不是什么國王的車夫。”雖然不太記得自己的身份,但伊萊娜直覺她不是會選擇為別人拉車的類型。
“嘖……好吧好吧,”發現她和國王沒關系,兔子紅眼睛咕嚕咕嚕地轉了幾下,只說,“那不管你是誰,我們現在都要趕去生日宴。不知道你為什么不知道小公主的生日宴,但國王陛下可不管你知不知道,這片藍天之下的,這座森林里的,只要有生命的沒有到達生日宴里為小公主獻上最真摯的祝福——你就躺在餐盤里跟我們再見面吧!”
“莫名其妙。”伊萊娜鼻子里噴出熱氣,不滿地抓撓幾下地,“不去生日宴就要躺在餐盤上!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荒謬的規定?”
兔子抽了抽嘴,不屑地看著伊萊娜嗤了一聲,“那你得問問我們國家偉大的大臣了!”
說完,他就理也不理伊萊娜,自顧自飛速跳進草叢中,等伊萊娜反應過來要去追,早不見白色身影。
“哎?什么啊,一直瘋兔子。”
伊萊娜這么咒罵道,但心里還是把那兔子的話掰碎了琢磨,思慮著什么。最后她覺得雖然是只瘋兔子,但明顯知道的東西是比她多一些的。
她當然沒被什么不去生日宴就會被國王殺掉這種事嚇到,但也能猜到,生日宴肯定會聚集很多人——那樣,她也能了解到更多情況,而且,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只有追求的獅鷲,有許多人聚集的生日宴,可不是她開啟自己偉大人生的最好舞臺?
說去就去,伊萊娜扒開剛剛兔子跳進的草叢,四處嗅嗅,尋覓到一些兔子的味道,便跟著朝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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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啦”一聲,肆意地長在路邊的幾乎十幾米高的草叢被生刨出個洞來,伊萊娜從洞里鉆出去,深感兔子果然靈活,走到都非尋常路。
把掛在身上的葉子拍去,她還奇怪,“這是灌木?能長這么高?”
伊萊娜轉頭去看她鉆過的草叢,發現其間還密密麻麻地長著比她拳頭小不了多少的蒴果,表面如兔子嘴一般裂成三道黑縫,遙遙看去,活似掛滿了兔頭的綠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