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將金創藥撒在蕭珩傷處,囑咐道:“陛下這次傷在要害,再深一寸便會傷及筋脈,
這幾日不可再費力勞神了,
需靜養才是,下官為陛下開幾張養氣補血的方子,一日煎服三次,
修養一個月便差不多可以恢復了。”
蕭珩聞言下意識地皺了下眉,
行醫者最愛夸大其詞,
行軍打仗受傷乃家常便飯,這點小傷哪需要靜養一個月?
段云楓從那軍醫手中接過紗布,仔細地纏覆在他腰腹處,
看著對方那道刀傷,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心頭有些發緊,“陛下這幾日好生休息便是,攻城陷寨的事交給我們這些武將就行了。”
蕭珩:“替我將帳外的親衛叫來。”
營帳中燃著暖爐,并不冷,蕭珩礙于傷處不便,并沒有穿上衣,只是將外袍虛虛地披在身上,隨后靠在了榻上。
段云楓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飄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后“哦”了一聲,匆匆地走出了營帳。
少頃,親衛大跨步地走進了營帳,朝蕭珩一拱手道:“陛下。”
蕭珩坐在榻前,垂眸看著鳳翔城的輿圖,朝對方微微頷首道:“方才鳳凰山谷一戰,統計的戰況如何?”
親衛道:“共斬殺了賊軍兩千余人,俘虜了近一千,剩下的隨那賊將陳崇逃回了鳳翔城,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俘虜的這些人?”
蕭珩:“放回去。”
那親衛一愣,“這?”
蕭珩神色平靜地一指輿圖上的兩處關隘,“我要你去通知劉峻,讓他分別領兩隊人馬,去守住隴山道與陳倉道,再派一隊人馬去攻占鳳翔城西的糧倉,我要徹底截斷鳳翔城中的糧草補給。”
親衛當即應道:“是!”
蕭珩緩緩抬眸看向他,“鳳翔軍多是些新招募的散兵游勇,再加之陳崇此人又謹小慎微,經此一役,他們的士氣必然低到低谷,定不敢再出城與我軍正面交戰……”
親衛:“可要下令攻城?”
蕭珩搖了搖頭,“眼下不急,鳳翔城堅,若我軍不能一鼓作氣攻下,必折損慘重,反倒叫他們漲了士氣。”
親衛:“那陛下有何打算?”
蕭珩:“只是這城墻再堅固,鳳翔如今已是孤城一座,城中供糧最多也撐不過半個月,眼下他們士氣已然低迷,等到糧食短缺之日,城中必然人心動蕩,我要你將俘虜的這一千人放回去,不僅如此,那兩千敵軍的尸首也一并給他們運回去……”
蕭珩冷笑了一下,“屆時再看看,到底是鳳翔節度使與安有良父子情深,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些。”
親衛心下了然,這一千俘兵并不能給對方增添什么戰力,反而多了一千張要吃飯的嘴,再讓他們將兩千具尸體運回去,鳳翔城中的守軍必然會生出畏懼之心,屆時城中再一缺糧,城中必定人心惶惶,那鳳翔節度使原本是因為認了安有良為義父,靠巴結安有良才獲得了如今的官爵,屆時鳳翔城彈盡糧絕、大難臨頭之際,兩人會不會一條心,并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