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在悲嘆皇嗣的死,還是氣數(shù)將盡的大燕。
他仰著頭,看見茫茫長空中浮下幾粒白皚,悠悠落在了這荒涼的河岸邊。
京都開始落雪了。
河的另一邊,不知誰先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起的頭,開始不約而同地勸諫楚王暫代監(jiān)國一職。
楚王再三推辭,最終對手下的百般勸諫感到不勝其煩,索性帶著幾個親兵跨過渡橋來到了段云楓這邊的軍營。
“哎,真受不了他們……”
楚王李冀昌年近五十,生得魁梧,一雙眼睛卻總是笑瞇瞇的,讓人瞧不出心思,他一下渡橋,便無奈地沖段云楓搖頭,“若你父親在這就好了,這監(jiān)國一職由你父親暫代再適合不過,我耳朵也不會被這幫人磨出繭子了。”
“家父只曉得如何行軍打仗,哪懂怎么監(jiān)國。”
段云楓怎么聽不出他話里有話,只是笑道:“現(xiàn)下監(jiān)國一職除了楚王殿下,確實沒人能勝任。”
“你呀,你呀,和他們一個樣,都讓我下不來臺……”
李冀昌伸手指了指他,頗為無奈道:“連你都這么說,那我還有什么辦法,看來只能暫任監(jiān)國一職了。”
段云楓:“楚王殿下可別怪我頭上。”
李冀昌笑著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還叫什么楚王?倒與我顯得生分了!”
“你父親長我?guī)讱q,按輩分我該叫他一聲‘大哥’,你就是我的侄兒,叫‘昌伯’。”
段云楓的目光緩緩掃過李冀昌的臉,頓了兩秒,道:“昌伯。”
“哎!”
李冀昌顯得很高興,又提起了段云楓破三鎮(zhèn)聯(lián)軍時的英勇表現(xiàn),讓左右取來自己的金銀玉器,要段云楓自己挑。
段云楓隨手挑了兩件,李冀昌在一旁瞧著,“怎看著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玩意兒,賢侄的愛好何時變得這般文雅了?”
一旁的副將調侃道:“怕是將軍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花獻佛呢。”
李冀昌與左右聞言也笑。
“年輕啊,年輕就是好啊……”
他感嘆了兩句,忽然看向段云楓道:“你與我兒子年齡相仿,今年也該二十……”
段云楓接過話,“過了正月,便二十了。”
李冀昌:“也該成家了。”
段云楓目光一頓,和身側的副將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冀昌也不和他繞彎子了,“前幾日,我恰好與你父親談起此事,他說若不是戰(zhàn)事耽擱,你也早該成親了,正好我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七,性格溫婉,與你年齡也正相仿……”
方才還與李冀昌“叔兩好”的段云楓此刻卻猛地后退一步,與對方拉開了距離,他抿唇一笑,倒顯出幾分風流,瞧著像個個紈绔公子哥,
“多謝昌伯抬愛,只是我已心有所屬,恐怕是要辜負了伯父的一番好意。”
李冀昌的面色僵了一瞬,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