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侯強行壓住怒氣,本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人看笑話,可見鐘語溪肩上傷這么重,還在這兒等著,不禁怪杜若:“她身上傷這么重,怎么不先給她治?”
杜若不是頭一回碰見不講理的病人,正要反駁,鐘語溪就道:“是我讓她推后給我治療,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聞人侯一腔怒氣戛然而止,憋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你!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事事都讓著別人,別人有那么重要嗎?這次,你明明可以不和李言打,偏偏為了什么守信,在本就有傷的情況下上擂臺,李言現(xiàn)在是愧疚了,可你呢?”
“你不考慮你自己,也要考慮考慮——”聞人侯最后的話沒說出來,他哪兒有立場說。
他喜歡她,她對他也不錯,可是,并不是對等的情感。
蘇胭吃了一嘴瓜,表面沉穩(wěn)動刀,實則耳朵都要豎起來了。鐘語溪卻不知怎么忽然發(fā)怒,起身道:“聞人侯,你太過分了。”
她一把推開聞人侯,連傷也不治,就這么走了。
鐘語溪覺得丟人,她可以像師尊說的那樣做——師尊說,她要成就大道,必得眾星拱月。一個謝和璧算什么?謝和璧只是有幸在忘憂谷幫了她,他只是一個尋常的過去。
鐘語溪按照師尊所說的做,這條道,也是她想要的,眾星捧月,卻絕不動情。
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可是聞人侯當著蘇胭的面對她表露出一些愛意,卻讓鐘語溪覺得丟人,聞人侯、謝和璧的差距,就像是天和地,更別說,聞人侯曾經在若水居里差點和狐鬼王……
事件女主角走后,蘇胭這才收心。
她朝魏紫雪勾勾手指:“我閉關這些年,鐘語溪吃錯藥了嗎?”
魏紫雪想了想:“她這些年很安分,從來沒來找過我們麻煩,她在萬道仙府人緣非常不錯,誰的忙她都幫,誰她都不得罪。上次她還給陸明送了一支筆來,陸明沒要。”
蘇胭挑眉:“為什么沒要?”
魏紫雪狗腿道:“我們是門主的人,當初她和你鬧得這么不愉快,我們當然要劃清界限。”
蘇胭摸摸她的頭,帶著點寵溺:“下次可以收了筆后再劃清界限。”
魏紫雪:……
三年不見,門主風采一如往昔呢。
玩笑歸玩笑,但蘇胭并沒把這件事略過去,鐘語溪如此奇怪,而明流真君恰恰是這次的帶隊長老之一。
蘇胭道:“今晚收工后,我要去一趟止極宗。”
白璇的請求,蘇胭一直沒完成,那塊玉佩她也一直沒動用。當初的事一個接一個的密,打了蘇胭一個措手不及。
現(xiàn)在,正好借這個機會,去看看明流真君。
那個以水為劍,表面溫和、內蘊殺意的人。
蘇胭星夜去了止極宗,得知她的來意后,止極宗的弟子匆匆進去稟報,再跑出來:“真君請您進去。”
一入明流真君所在山峰,蘇胭便察覺到這個山峰并不簡單,山石、樹木按照某種規(guī)律建造,和陣法十分類似,卻又不是常見陣法的擺設。
蘇胭路過一方星羅棋布的水域,清澈的池水倒映著天上的星空,星空、明月投射在水潭里。
是星力。
那些山石、樹木就像是棋盤上的紋路,星月盛在棋盤上,便盛了整個天下。
這位明流真君占星一定不錯。
蘇胭進入明流真君所在宮殿,明流真君坐在上首,他十分文雅,沒有十足的俊美,但周身氣韻使人難以忽視。水的柔、星辰的莫測在他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謝和璧是太上玄微劍道知曉一切的篤定感,剛好和這種星辰的飄渺形成強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