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憐看見這幾只小白兔竟不認生,心中歡喜地悄步移去,蹲在它們的身邊,歪頭看它們喝水。
薄霧籠罩竹林,沈聽肆從竹林中行出,墨眸掃去不遠處,只見溪邊蹲著身著素衣,烏發云鬟,面容明艷的女子。
她的側顏寧靜,瓊鼻被風吹得泛紅,彎起的眸兒如一汪剪秋,有種不真切的朦朧之感。
他乜斜一眼,斂下長睫,朝著前方緩緩而去,灰白的袍擺被風吹得發出細微的窸窣聲。
謝觀憐聽見聲音側頭,看見朝著這邊信步似林中仙的青年,眸光微動。
她抱起懷中的小兔子,眉眼皆揚地朝他揮手,嗓音如家養的黃鸝,脆生生的。
“悟因。”
沈聽肆沉穩的步伐停在她的面前,斂目揖禮,溫聲回應:“檀越。”
黑影覆在頭頂,懷中的小兔子掙扎落在地上,蹦跶著腿,討好地蹲在他的腳邊,張口咬著他垂在腳踝的僧袍。
許是因為他高,立在面前無端有種壓迫感。
她往旁邊小心翼翼地移了一步,拉開被身量壓迫的距離,眼含感激的對他道:“我是來感謝你的,多謝你昨夜在明德園外與他們講經,他昨夜真的沒有來。”
昨夜她隱約聽見外面有人在念經,還以為是做夢,清晨起來出去時才聽見原是真是他,所以現在她是真的來感謝他的。
不愧是慈悲人,真的說到做到。
沈聽肆彎腰將蹲在腳邊的小兔子抱起來,淡笑道:“沒來便好。”
謝觀憐目光落在他抱小兔子的手上,肌膚冷感的手揉著兔子的耳朵,然后再輕柔地拂過后背,手法似乎很熟練。
她盯看了幾眼,詫異道:“我發覺此處的兔子好生乖覺,竟然不怕生人?”
“嗯。”他蓋下的長睫輕抖,斯文的語氣似對待情人般溫柔:“是我養的。”
“你養的?”謝觀憐訝然地眨眼看他。
沒想到這些兔子都是他養的。
沈聽肆抬眸越過她驚訝的神色,抱著兔子轉身往竹林緩步而去,腔調輕緩地解釋:“前年的冬季下了很大一場雪,山中的水泉都被凍住了,林中的野禽不知從什么地方鉆出來想下山尋吃的,僧上山時恰好看見一窩小兔在院子里,然后就養起來了。”
那年林中的兇獸下山咬死了寺中不少人,所以山上才沒有人來。
謝觀憐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聽他說,
好奇地問:“養了多少只?”
行在前方的青年玉面溫柔,越過臺階,腔調輕緩,“沒仔細數過,或許大約有百來只,它們生得太快了。”
難得聽見他語氣中含著無奈。
謝觀憐想到他本是出于憐憫,好心收養幾只小兔子,結果一窩小兔又生一窩,多到院子養不下了,他只得將那些小兔子都放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