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佛子立在巨大的樟樹下,五官被柔和得看不清,但依稀還能感受到從骨子里透出的溫柔,連脖頸上的那顆黑痣都是溫柔的,沒有眼見的那種欲氣和攻擊性。
她眉眼染喜,捉著裙擺朝他奔去,跳進他的懷中,親昵的與他撒嬌。
郎君——
夢中隨著她嬌氣的撒嬌,肩膀被人輕輕地推了,小霧的聲音破夢而入。
“娘子、娘子?”
謝觀憐迷惘地睜開眼,入目不是夢中的佛子,而是小霧。
可若沒有發生那件事,他或許也會生成和這般模樣。
她顫了顫酸澀的眼,腕慵無力地撐身子,臉頰泛著薄粉春情,烏黑長發從肩上滑落迤邐在臀邊。
小霧眼中閃過驚艷,還沒忘將手中的shi帕遞過去:“娘子昨夜去作何了?怎么今日到現在都還在睡?”
謝觀憐耷拉下
眼皮,接過她遞來的帕子擦臉,道:“沒,這兩日不用去訓誡堂念經書,用不著起這般早,所以睡久了些。”
昨夜發生的事不能說與小霧聽,不然她夜里會守在這里,現在小霧與其余夫人帶來的侍女住在同一間院子,若是那賊人再來被小霧撞見了,她擔心會出事。
“哦。”小霧沒有多想,服侍她起身洗漱換衣。
“娘子,今日是就在房中,還是出去抄寫經書?”
謝觀憐坐在銅鏡面前,執灰黛,淡掃遠山眉,回應道:“不在房中,也不抄寫經書,我今日在寺中轉一轉,都說迦南寺有‘小王庭’之稱,這一年我還沒有看過。”
小霧端過小木杌坐在她的身邊,看她描眉。
娘子曾經便愛美,整個雁門無人不知她的美艷動人,尚未及笄媒婆府上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誰知如今卻嫁來丹陽,連丈夫都沒有見過一面,便成了寡婦。
如今連妝容也不能太過張揚,眉眼化出楚楚可憐的苦相。
“娘子生得真漂亮。”
謝觀憐乍然聽見她說,剪水秋眸微彎,放下唇脂,輕捏了下她的臉頰:“小霧今日的嘴真甜。”
小霧經不住她這樣的戲謔,紅著臉躲開,埋怨她:“娘子又捏我的臉。”
謝觀憐竊笑,松開她站起身,轉身拉開房門。
今日的天晴朗,連著樹枝上的寒鴉都懶洋洋的。
兩道的雪被清掃過,露出shi潤的青石板,踩在上面需得小心翼翼才不會滑倒。
謝觀憐沿著昨夜的路,一邊賞景,一邊留意周圍有沒有那張紙,沒有尋到便就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