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對他動心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蘇念扯著嘴角睨著她。
程熹微眼神一閃,慌亂嚷道:“你胡說什么呢!”
“那你說為什么要搬?”
“我就是不喜歡你不行嗎!”程熹微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逼急了,“就是不喜歡和你一起住不行嗎?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兩年了,受夠了行嗎?我就想一個人自由自在開開心心不行嗎?”
蘇念一動不動地盯著程熹微,眼圈隱隱有些發紅,低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的日子都是煎熬,都過得不開心。”
“是。”程熹微咬牙道,“你知道現在留學生的圈子里都怎么說我?說我勾引未成年,高中生都不放過!沒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了你知道嗎?”
蘇念垂下眼瞼,說:“我現在十八歲六個月,已經高中畢業了,程熹微。”
“是啊,你已經成年了,馬上要上大學了,不需要人照顧了,你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啊。”程熹微覺得頭疼,似乎她跟蘇念總說不到一個點上面去。
蘇念抬眼:“我說不許搬呢?”
程熹微皺眉:“蘇念,麻煩你成熟一點,講點道理好嗎?你有什么權力禁錮我的人身自由、干涉我的生活啊?當初搬進來之前我和愛瑪太太就說好的,想搬走提前一個月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蘇念扯了扯嘴角,悠悠然站起身,雙手撐在餐桌上,壓下身子一寸寸地欺近她,雙眼將她牢牢鎖住,眼神冰冷而堅定:“程熹微,我的世界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05
蘇念已經不記得父親去世前自己是什么模樣,他的記憶仿佛是在聽到父親噩耗的那一瞬間才被激起,此后發生過的每一幀,都在腦海深處從不曾抹去。
那些他只見過寥寥數面的親人全都聚集在這個屋子里,沉默地、哀傷地、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一個個過來擁抱他,給他親吻,悲憫地說著“可憐的art”。接著他們討論關于他的撫養問題和父親留下的大筆產業該怎么處理。
沒有人告訴他父親到底怎么了,不管他怎么問,怎么哭鬧,沒有人回答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后來他發現哭鬧是不管用的。只要他安靜,沉默,乖乖地待在一邊,偶爾,他們會忽略他的存在,不小心透露出什么。
比如痛恨地咒罵騙了他父親的中國女人,比如悲嘆父親在中國出了車禍。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養成了沉默寡言的習慣,也大概是對親人們的有意隱瞞耿耿于懷,他和他們從來都不親近。他習慣了靜靜地聽他們所說的一切,試圖從中分析出自己想要的蛛絲馬跡來。
也大概是這個原因,他對旁人的情緒,敏感到了細致入微的程度。
程熹微向來是簡單到一眼就能看穿的女孩兒,所有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腦袋里在琢磨些什么,眼睛不抬都能猜得到。
上次瑞士之行,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有些感情再掩飾不住,呼之欲出。
但他披著風雪從纜車上下來的那一刻,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和頭也不回的背影,突然發現有些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一旦他步步逼近,那個膽小鬼必然步步退縮,甚至就和她在瑞士時一樣,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所以他克制著,保持他們之間的距離,只要一切維持原樣就好,那現在又是哪里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