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石破天驚,方才還暗色沉沉的聞府,頓時燈影綽綽,一片慌亂。
方寧與沈昱心中皆是一沉,連忙循聲而去。
此時觀星臺下已圍了不少人,不遠處聞如意在聞昌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而來,口中哭喊著“爹”。
方寧、沈昱湊近一看,那尸體果然是方才還與他們高談闊論的聞青山!
他靜靜地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那身華貴長衫。
二人面色凝重不已,正欲上前查看,林德貴突然帶著一眾官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只見林德貴滿臉怒容,指著方寧,神色間再無白日里的謙卑,朝他身旁身著縣令服的中年男子喊道:“鐘大人!兇手就是她!老奴親眼看見她將老爺從觀星臺上扔下來!”
那鐘縣令頓時眉頭緊皺,目光如炬地看向方寧,“來人,把兇手給我拿下!”
“慢著!”方寧卻絲毫不懼,臉上閃過一抹譏笑,“鐘大人僅憑一人之詞就斷定兇手,是否太過武斷?”
鐘縣令聞言惱怒不已,一甩衣袖,“本大人辦案,豈容你指手畫腳!”
沈昱適時亮出御賜令牌,面色微沉,“我等乃朝廷命官,當然有資格指手畫腳!”
鐘縣令見狀,連忙上前查看令牌,臉色驟變。
“原來是提點刑獄司沈大人與帶刀護衛方大人!”鐘縣令在心里將林德貴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忙讓周遭衙役散開,不斷彎腰揖禮、滿臉討好道:“方才是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二位大人恕罪,能協助下官查清這起兇殺案!”
“鐘縣令你為何來得如此之快?飛毛腿嗎?”方寧斜睨著揶揄,雙目微瞇,在燈火的映襯下閃動著細微的精光,“好像早有準備啊。”
鐘縣令擦擦額角的汗珠,陪著笑解釋道:“下官是受聞太爺相邀。他讓人傳話來,說是家中來了京城的貴客,也請我過府一敘,交個朋友。這才碰巧了。”
“哦……”方寧聲音拉得老長,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旋即叮囑沈昱先為聞青山驗尸,而后直視林德貴,神色冷靜道:“你指認我是兇手,那我且問你,你的證據何在?”
面對方寧、沈昱的真實身份,林德貴似乎并不感到訝異,反是神情激憤、言辭鑿鑿道:“方才席間我家老爺欲為聞小娘子和沈大人締結良緣,老奴見方大人臉色難看,定是記恨在心,所以痛下殺手!”
方寧看了眼正專注驗尸的沈昱,嘴角微揚,宛若聽聞趣事,“想要栽贓嫁禍,最好先動動腦子。且不說我與師兄感情甚篤,根本無需介懷說媒一事,就說我們離宴前,除了你,聞大人的女兒和義子都還在呢。”
說著,方寧眉梢輕挑,微側螓首,目光炯炯望向聞如意,“你說是吧,聞小娘子?”隨即,又將視線轉至看起來還算鎮定的聞昌晟身上,意味深長道,“還有這位聞公子。”
聞如意滿面淚光,半個身子幾乎倚在聞昌晟身上,被方寧那么一瞧,竟下意識與聞昌晟拉開了幾分距離,略顯局促地點頭應道:“方大人說的沒錯。你們走后不久,父親欲再觀星象,我與晟哥便先回去了,誰曾想,不過轉眼功夫,父親就遭人毒手。”
聞昌晟雖未言語,但也頷首認同聞如意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