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玄燭,殺了他。
時一沅自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三年前那股無能為力的壓抑。
她救不了姬蕪也救不了元晝,難道還要在成就神境的今天殺死那個總愛故意逗她喊哥哥的人嗎?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直視她為無物的魔神忽然抬起了頭,平波無瀾的視線透過渾濁的空氣對上了她的眼睛。
不見蔑視,也沒有憎惡,只是很平靜的與她對視,現在看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這種眼神只持續了兩秒鐘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揚起詭異邪惡的笑容,孽龍從他的腰腹處攀上,吐著猩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恨不能奪路而逃。
時一沅沒有受到是絲毫影響,依舊緊緊攥住那雙妖異邪惡的眼睛。
“來啊……”
“來殺了我……”
“殺了我,他也就死了……”
“快來殺了我……”
“殺了我一切都將結束……”
近乎污染般的邪惡私語在他的耳畔響起,似魔鬼的蠱惑,又像神明賜予的指引。
時一沅捏緊了玄燭,一步踏出。
她離開了混沌的天空,出現在佇立著一座座石雕的地下空間,搖著小尾巴后退的貓崽兒恰巧踩在了它的鞋尖上。
小家伙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后毛茸茸的小耳朵豎得筆直。
它再不見之前小心警惕的模樣,毫不猶豫轉身跳上了時一沅垂下的左手,一路躍到她的肩頭,可憐而又依戀的蹭著她的面頰。
時一沅輕輕拍了拍它柔軟的小肚皮,順勢把它送回了精神力泉。
貓崽兒的回歸讓她產生了一種完滿的感覺,好似自己失去的一部分得到了彌補,氣息也變得更加沉厚雄渾。
魔神依舊坐在王座上,慵懶肆意地瞧著她,看似沒有任何準備,彌散在空氣中的黑色星力卻在快速凝聚。
不過數秒,不遜色于沉睡黑龍的巨大孽龍就在祂身側凝聚成型,偌大的雙眼中燃燒著幽黑的火焰,森白的獠牙盤旋著一縷縷邪惡氣息。
時一沅不知道殺了魔神姬司諭會不會死,但她選擇相信玄燭,不再做無謂的糾結。
風起了。
生命神力從她腳下環繞而上,驅逐試圖靠近的邪惡黑色星力,它們像是一條條纖細的飄帶,旋轉飛舞時把危險之物盡數隔離。
一點又一點星芒伴隨著她前進的步伐從數不清的石雕中飄出,匯聚成了璀璨的銀河。
魔神沉冷地看著不斷靠近的時一沅,終于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復古的黑袍隨著他起身的動作爭相滑落,一柄黑金色的古劍在他手邊由虛幻凝結成了實質,同色的發帶攏著如綢緞般的黑色長發,順從地滑落腰跡。
一座虛幻的宮殿在他身后若隱若現,赫然是時一沅曾經在碧瓊之海見過的那座神秘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