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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安排的?”棠溪靳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姬司諭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坐在露臺上沐浴著暮光喝茶的場景。
晚霞的余暉灑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不見半分焦慮與頹喪,還多出幾分昔日未有的豁然從容。
棠溪靳既欣慰于他沒有因為自己獨斷的決定意志消沉,又因他繞過自己出手的舉動而感到無措。
姬司諭喝著溫開水,頭也不抬道:“你說什么?”
這是在明知故問。
“虹日森林的事。”棠溪靳微仰著頭解開軍裝衣領的扣子,用余光看他。
如永曜皇在國會大廳里給出的暗示,對比已經死亡的祁煊和棠溪晟,即使姬青沅身中金烏詛咒,饕餮家族也顯得沒那么慘烈,更像是要挑起事端的幕后黑手。
但‘姬司諭死亡且金烏近衛在毀尸滅跡的時候被天都姬氏的人當場抓住’的消息傳入國會,給了姬蕪一個絕佳的翻臉理由。
永曜皇有再多借口,在盛怒的姬蕪面前都無法說出口,更不可能用抵死不承認的辦法暫時穩住局勢。
饕餮家族與棠溪皇室翻臉已成定局,祁鏡就算愿意為了大局不再追究祁煊死亡的真相,甚至因為棠溪晟的死而懷疑姬蕪,這會兒都會好好考慮如何站隊才對螣蛇家族有利。
繼續維系圖騰盟約并非明智之舉,有祁煊的死橫在中間,永曜皇不可能信任祁鏡,等收拾完了饕餮家族,下一個就輪到螣蛇家族了。
反之,螣蛇家族借此機會脫離圖騰盟約,不必臣服于棠溪皇室,也不用向姬蕪俯首稱臣,完全可以自立為王,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顧及頭頂上有座大山壓著。
祁鏡不是傻子,糾結棠溪晟的死是不是姬蕪栽贓嫁禍給螣蛇家族的事情毫無意義,他與永曜皇不可能一條心,倒是和姬蕪有著同樣的困境,清楚如何選擇才是明智之舉。
余下三位元帥亦是人精,與其在多方角逐之中選擇某個勢力站隊,做低人一等的那個,不如另起爐灶,自己當家作主。
圖騰家族各自為政,互相掣肘,能讓永曜帝國回歸到新的平衡。
今日之后,永曜帝國的七大圖騰家族將不復存在。
姬司諭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倒也沒有賣關子,坦言道:“你有你的想法,我自然也有我的考量。”
金烏詛咒折磨了他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都惦記著要弄死棠溪皇室,怎么可能只發展出一個極光商會?
金烏近衛作為棠溪皇室的爪牙,在某些事情上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于是,他在里面安插了眼線,‘姬司諭身亡并被金烏近衛毀尸滅跡’的事情是他讓人安排的,為的是助姬蕪一臂之力,讓饕餮家族徹底脫離棠溪皇室的掣肘。
棠溪靳一眼不眨盯著他,似諷刺似譏笑:“你倒是她養的好兒子。”
他把饕餮家族推到風口浪尖上,是為了讓姬蕪與棠溪灝魚死網破。
一整個圖騰家族的反撲,即使是同為圖騰家族的棠溪皇室,也難以從這場浩劫中抽身。
余下的圖騰家族一定會被卷入其中,只有永曜帝國徹底亂起來,他才有機會報當年的血海深仇。
依照眼下的情況看,饕餮家族與螣蛇家族極有可能結為盟友,另外三個圖騰家族保持中立觀望,只有棠溪皇室會受到溫斯頓帝國方面的壓力。
姬司諭仿佛沒有感受到他情緒失控之下釋放的惡意,放下手中的水杯,注視著那雙他厭惡無比的金紅色眼眸,語氣平和道:“既然無法摧毀,為什么不取而代之?”
棠溪靳扶額的動作一頓。
姬司諭一字一句道:“你能統率金烏軍團,說明你沒有立下金烏誓約,沒有放棄那個至高無上的尊位,為什么不取而代之?”
圖騰家族內,對血脈圖騰立下誓約的純血后代無法借助圖騰的力量統帥圖騰軍團,這是為了維護家主對軍團的絕對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