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緊緊的抿著小嘴,傲慢地把臉扭到了一邊,似乎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她雖然沒有說下去,可是語氣卻已暗示得很清楚,明擺著是想說「聞名不如見面」。
「江湖上浪得虛名之徒本來就不少……」任東杰居然并不生氣,自我解嘲的道:「就算你明察秋毫,發現我也是其中的一個,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奇聞!」
尤物撇了撇嘴,冷艷的俏臉緊緊繃著,神色間顯得又鄙夷、又詫異,低聲自語道:「……真不明白,三哥是不是喫錯了藥?為什么要請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來……實在看不出這傢夥有什么過人之處……」
她喃喃的思索了片刻,無意中一抬眼,看見對方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挺拔的酥胸上,那掩飾不住的貪婪模樣,像是把自己當成完全赤裸的。她厭惡的蹙了蹙眉,寒聲道:「淩夫人此刻想見你,跟我來!」
任東杰倏然一驚,隨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道:「跟你走也不妨……不過,我想先請教一下小姐的芳名?」
他嘴里雖這么問,心中卻已經作好了碰釘子的準備。誰知尤物根本不打算隱瞞,她仰起秀巧的下頜,明眸斜睨著任東杰頭頂的月亮,淡淡道:「我姓韓,叫韓冰!」
「韓冰,韓冰……」任東杰念了兩遍這名字,忍不住會心的笑了,暗想這才真是人如其名,她的的確確像是一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冰」!
眼見他如此無所顧忌的念叨自己芳名,笑容之中還帶著幾分輕薄,韓冰的俏臉上飛起了兩片紅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向夜色中輕盈地掠去。
任東杰訕訕的跟在后面,苦笑著歎了口氣。他知道,對於這種血液中都流淌著叛逆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著急的。想要把她弄上床去,就一定要有罕見的耐心,只有徹底粉碎她精心構筑的冰冷外殼,才能把她的肉體和靈魂一起征服……
「看來,我需要制定一個長遠的計劃……」任東杰認真的思忖著,他極力想集中精神考慮問題,可是眼光卻總是不由自主的粘在韓冰的嬌軀上。這個嬌俏動人的尤物,就連施展輕功飛掠時,都帶著種特別的風姿!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在星空下疾掠,不曉得過了多久,韓冰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近處的一棟小樓道:「淩夫人就住在這「聽雨樓」的最高層,你自己上去見她吧!」
任東杰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委實不舍得就此分離。他的眼珠轉了轉,懇切的道:「在下初來乍到,對總壇的一切都不熟悉!若無小姐帶路,萬一走錯了房間,那可……」
韓冰俏臉微沈,冷笑道:「我是淩幫主的表妹,不是給你帶路的傭人!哼,找錯了也是你活該!」說罷,她縱身躍起,淡綠色的長裙在夜空中飛舞,轉眼就從視線中消失了。
任東杰灑脫的聳了聳肩,盡管喫了好大一碗閉門羹,他卻并不是很在意,也絕沒有灰心氣沮!
「別急,女人總會有的!」他對著自己一笑,足尖輕點,人已飄然飛上了頂樓。
穿過長長的走廊,他找到了惟一的一扇門,古色古香的門面上,用精巧的刀功雕刻著一叢菊花。
──只要推開這扇門,就能見到昔年江南武林的第一美人了!
任東杰忽然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近五年來,江湖上還從未有外人親眼目睹過淩夫人的風采!無情的歲月,會不會已經逐漸消磨掉了這位絕世美女的姿容,就像是消磨掉了自己的雄心壯志那樣?
他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一個身材臃腫、滿臉福態的中年婦人形象。果真如此的話,他說不定會懊惱的把眼珠子都給挖出來!
一盞茶的時光過去了,任東杰終於鼓起了勇氣,伸手推開了房門,緩步踱進了燈火通明的廳堂。在這一剎那間他已打定了主意,要是真的看見了大倒胃口的黃臉婆的話,馬上施展出最強的輕功溜之大吉!
可惜的是,他還來不及看清什么,閃耀的劍光忽然就已晃花了他的雙眼!八柄長劍!雪亮的劍鋒齊齊出鞘,只發出了「噌」的一聲響,如疋練破空般,一下子就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任東杰沒有動,淩厲的劍氣已迫在眉睫,他的眼睛里彷彿也有劍光在閃爍。
「住手!」隨著一聲溫和柔媚的清叱,八柄劍猛然間頓住了!劍尖劃破了任東杰的衣衫,已經觸碰到了他的皮膚,可是他竟連眼角都沒有眨一眨!
執劍的是八個身穿白衣、窈窕秀麗的少女,她們正狠狠的瞪著任東杰,好像怎么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大膽不要命的男人,竟對森寒鋒利的寶劍視若無睹!
「任公子請勿怪,為了賤妾的安全,這幾個丫頭總是這樣,謹慎小心得過了頭……」溫柔動聽的聲音娓娓訴說著,語氣又嬌媚,又親和,就像是長姐慈愛的安撫著幼弟。
──這也許不是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但卻是任東杰所聽過的最令人難忘的聲音,彷彿一縷連綿不斷的清泉,直接的滲進了他的五臟六腑……
長劍已移開,刺骨的殺氣也消解於無形。任東杰緩慢地抬起頭,凝視著不遠的正前方。他終於看見了這位艷名遠播、姿色無雙的江南美人!
她就站在絢麗多彩的燈光下、名貴珍奇的傢俬邊,烏黑的秀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部,臉上泛著禮節性的淡淡笑容。可是,不管多么耀眼奪目的珠光寶氣、黃金鉆石,也掩蓋不了她那從內心深處煥發出來的雍容氣質,和舉手投足間蘊育的優雅風姿。
黎燕的美,在於「嫵媚」;方婉萍的美,在於「韻味」;韓冰的美,在於「冷艷」;然而淩夫人的美,卻在於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清麗脫俗的不帶絲毫煙火氣,就像是個遠離塵世的女神!
「見了夫人的面,我才知道什么叫作「傾國傾城」……」良久,任東杰才從夢幻般的凝眸中驚醒,由衷的道:「在下這一生中,本來從未妒忌過任何人,現在卻忍不住妒忌起淩幫主來了……」
淩夫人輕輕一笑,嫣然道:「卻不知任公子妒忌的是什么?是拙夫的財雄勢大呢?還是他的紅粉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