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白上,血絲蔓延。
驚恐的雙目眼瞳中,倒映著一道向他緩緩斬來的劍光。
葉灼的劍在動。
很慢,但他可以動!
玉湖也能動,但他還像先前一樣慢。
而葉灼比他快了一分。
在正常的世界里,都是修煉多年,葉灼的劍快,他的元神也快,一道劍光斬過來,他可以躲。
光陰被束縛的世界里,劍慢,他也慢,都是一樣慢,他也可以躲。
但是現(xiàn)在,同是鐐銬加身,葉灼的劍卻快了那么一分。
——那么,他就會必死無疑。
玉湖忽然讀懂了那雙幽深的眼,葉灼看著他,是在殘忍地看向一個死人。
從未在玉湖心中出現(xiàn)過的生死恐懼如同一場海嘯呼嘯著淹沒了他的元神,那一瞬間他動彈不得,腦中一片空茫,只有瀕臨極致的驚恐——他只有徒勞地張開嘴,釋放神念,將喉中的呼救喊給玉樓真人。
而玉樓望著戲臺上神色各異的眾人,慈悲垂目,正在說話。
“諸君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此地——”
未能出口的呼救,化作光陰中蒼白的碎片。
冰冷的劍鋒已沒入他的元神。
當玉樓驚覺有異,驚覺玉湖性命垂危,當機立斷揮袖解除光陰界域的片刻,一切已經(jīng)晚了。
光陰如同一段被堤壩阻攔的河水,在良久的積蓄后驀然沖出閘門,奔涌如洪流。
聲音、觸覺、動作,一切都回來了。
而玉湖真人的元神在夜空中迸裂為成千上萬流光溢彩的碎片,煙花般向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斬斷他元神的人,靜靜看著這場盛大的煙花四散,直到最后一片余燼也熄滅了,才將他的劍還于鞘中。
這樣的一個人,他劍下該有多少亡魂?
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微生弦伸手去接那些琉璃般的飛灰,看他神情,像是在嘆惋一個大能的隕落。
當那些飛灰都熄滅,微生宮主的手指緩緩收攏,握住一枚靈光閃爍的圓珠,將它的光芒掩于掌心之中。
“你看,你非要搶,”他說,“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