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里,巧娘剛煮好米湯,見兩個侄女手拉手走進(jìn)來,笑了,“熱水剛燒開,青青翠翠你們拿盆來,嬸娘給你們舀。”
兩姐妹搖搖頭,“嬸娘,我們自己來吧,寶兒還沒吃飯,您照顧寶兒去吧。”
翠翠也遲疑著問道,“嬸娘,弟弟昨晚又咳嗽了嗎?”趙翠翠知道堂弟身體不好,家里人都說堂弟活不過十歲,她才七歲,不知道十歲是什么概念,也很少看到堂弟出來一起玩,倒是經(jīng)常聽到咳嗽聲。
四房人一起住著的老宅,到底逼仄,離得也近,一點動靜大家都能聽到。
巧娘舀好了米湯,這才有笑,“弟弟喝了藥,馬上就好了,不會再咳嗽了。”
翠翠松了口氣,“太好了,希望弟弟開春能好起來,到時候我就可以帶弟弟去摘野菜了。”
農(nóng)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女孩子更是恨不得剛會走路就開始幫著家里做事了,王小紅只念著兒子,兩個女孩子黑天白夜地幫家里干活攢錢,春天里挖野菜,冬日里撿柴,對于她們來說,春天是能外出挖野菜也不冷的季節(jié),反而是她們放松的時候,就這樣,倆孩子還惦記著病了的堂弟,是有心了,巧娘當(dāng)即眼睛便有些shi潤。
“我一定會跟弟弟說兩個姐姐等他一起出去摘野菜的。”
趙豐年這一次生病恢復(fù)得很快,昨天還燒著的人,今天早上居然已經(jīng)神清意爽地靠坐在床上看風(fēng)景了,雖然這風(fēng)景只有半透光的窗戶。
巧娘剛端著碗進(jìn)屋,看到兒子小半個身體露在外面,當(dāng)即嚇了一跳,一邊放下碗一邊去幫他拉被褥。
“寶兒,趕緊蓋上被子,聽話,外面冷。”
趙豐年只得乖乖縮進(jìn)被窩,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看著巧娘,及她手里的米湯。
昨天沒胃口,吃什么吐什么,只喝了兩頓藥,他確實有
些餓了。
他們這屋離廚房近,這會兒米湯還是熱的,心疼兒子餓著肚子,巧娘剛放下的米湯連忙又端了起來。
趙豐年細(xì)細(xì)感受著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心里劃過一陣陣的暖流。
就是連續(xù)四天還沒歸家的趙來賀讓他忍不住有些擔(dān)心。
好在當(dāng)天夜里,趙來賀就回來了。
趙來賀刻意小聲敲門,沒驚動其他人。
只夫妻兩不知道的是,這屋里還有個裝睡的。
“怎么大晚上回來的?吃了嗎?我去給你做去,不不不,還是先燒點熱水洗洗”怕吵醒兒子,巧娘壓低了聲音,一邊忙著給趙來賀拍雪,一并又急忙要去廚房燒水。
趙來賀常年打獵做莊稼漢,是兄弟幾個里面最高壯的,這幾日在山上只能吃幾口干糧,早就肚子餓得受不住,卻也不著急找吃的,只先來到床邊看了眼兒子,見他睡得香甜,這才放下心來跟著巧娘去了廚房。
在廚房就著熱水擦了擦身子,又喝了一大碗姜水并一些吃食,兩口子這才一起回到屋里,繼續(xù)聊起了打獵的事。
“情形不好,雪太厚了,山里草倒是沒什么了,卻也不好走,本想跟著腳印去找狐貍,那狐貍皮子最是值錢,去年僥幸得了一只,那皮子的錢夠?qū)殐簝蓚€月的藥錢了,只是這東西狡猾,我追了小半個山林還是給逃了。
后來遇上了獾子洞,給掏了兩只獾子,誰成想轉(zhuǎn)頭又碰到了一只銀狐,這東西可比雜毛狐貍值錢,又是花了一整日的功夫,得了狐貍我也不敢多呆了,想著寶兒前頭還病著,可雪下大了,又不敢頂著大雪下山,便尋摸了個山洞,待到了下午,尋思著著得趕緊把貨出了好換錢抓藥,等雪小些了,索性繞過這邊山頭直接去了縣城,問了保和堂那邊孫大夫收不收獾子,是八十文一只的價,可巧孫大夫有門路收皮子,狐貍皮也賣出了,足足十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