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說就是“偷聽”,就是這詞也不能用皇帝身上。
黎淮星雖然跟皇家的關系“尚算親近”,可也不敢隨意接這話。
老皇帝也不是非要他搭茬,只是這上了年紀,確實是發(fā)現(xiàn)自己精力不濟,哪怕有太醫(yī)院的調養(yǎng)。
太醫(yī)還說他早年受傷,這北嵐郡天寒地凍的氣候也不利于修養(yǎng),但說實話,在這住了那么多年,還真就適應了這里。
哪怕他也出生在盛京,可就是已經無法適應。
這座煥發(fā)新生的王府,暗地里被圍城鐵桶一般,黎淮星是唯一一個被皇帝留下暫住的——別說是王府,便是偶爾留宿宮中,那只要皇帝開口,誰也不敢說一句逾矩。
外頭只知道這里被特許,住進一位從盛京來的大人物,卻誰也不能見到,一應對外“應酬”,都是由黎淮星和一位老管家對接。
直到老皇帝來了又去,又過了數(shù)月,才有些許消息傳來。
說是此前老皇帝聲稱舊疾復發(fā),深居療養(yǎng),由太子監(jiān)國一事,真相卻是老皇帝微服私訪,又有意考察太子,這才有太子監(jiān)國。
而經由這段時間的“考察”,老皇帝覺得太子知人善任、從諫如流,又有一顆以民為本之心,堪為明君。
故而,擇日禪位于太子。
老皇帝執(zhí)政沒幾年,忽然又要換皇帝,百姓不免有些憂慮——縱然有不少老皇帝鐵血手腕的傳聞,但百姓的生活確實是越來越穩(wěn)定,所以要問老百姓愿不愿意這個時候換皇帝?
那多數(shù)都是不愿意的,可好不容易能安穩(wěn)幾日呢。
但是不少大臣卻是動心思的。
——縱使“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也有“兩朝元老”一說。
與太子共事這段時間里,他們可深覺得太子比老皇帝溫和的多,他們可算過了一段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
哪怕不少人也看得出來,這大抵是老皇帝與太子配合唱的雙簧,但既然皇帝都下定決心這么做了,他們?yōu)榱巳兆雍眠^一點,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禪位一事,民間還有些悄聲議論,但朝堂之上,除了必要的“挽留”之外,很快,朝臣們都統(tǒng)一了口徑。
一同為新皇登基一事忙碌起來。
司天鑒選定了吉日,老皇帝便在這一年的立春之日,成功成為了悠閑的太上皇。
且,春耕一過,太上皇便一番收拾,帶著太后前往了北嵐郡。
那里修了規(guī)制不小的“行宮”,但一來那是當時還是皇帝的太上皇下旨建造,二來如今住的又是太上皇本人,誰敢在規(guī)制上置喙?
太上皇說是散心,卻是年關也不見回,哪怕皇帝幾次去信言及邊境苦寒,其依舊不為所動。
作為孝子賢孫,皇家一眾怎能不去探望?
雖說既是趁著新年假期前行,又是將盛京事宜安排妥帖后才走,可到底離開的人是皇帝呀!
——皇帝要去盡孝,朝臣們哪怕頂著“留守”的名頭,還能盡數(shù)不為所動?哪怕要對皇帝表示忠心不二,可太上皇他們也不能不敬著。
此時,也有敏銳之人、消息靈通之人察覺些什么。可有些聰明人,也總會多想一些,覺得自己“怕是想多了”。
而等帶著一眾班底前往北嵐郡的皇帝,過了時間也依舊不歸來時,不少人心底那曾經冒出的“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想法,再度生根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