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周就估摸著價,給他們多折算幾塊腐乳,別看這一點兩點,村里多數人的身家,可不就是這么攢起來的。
方孝全聽著對方這話,當然也只能應著。
可實際上,做不過來,根本做不過來。
方孝全將木桌往院墻里一靠,又將門關上,就連忙去灶間忙活,一鍋鍋的蒸豆腐不算難事,只是這越發熱的天氣里,有些熬人。
另一口土灶上,架著的卻不是陶鍋。
——也屬實是陶鍋禁不住這么熬,這幾天蒸豆腐可都壞了一個陶鍋了。
但以黎成周目前的身家,也是買不起第二個鐵鍋了。
要不是買了這個鐵鍋,李同當初來借錢,也不會只有那么一點了。
黎成周便在鐵鍋邊不停的攪拌著,宣姝幫著看火,空氣里都是甜絲絲的味道。
泡好的麥子長上天,連根拔起后清洗干凈,再有煮好的糯米飯涼到合適溫度,跟切碎的麥芽混合好后,發酵三個時辰。
再將過濾出的清液熬制,就能得到麥芽糖。
黎成周從未想過那賣的頗貴的糖,竟然這般就能得到,這會兒攪動的小心翼翼,生怕有個差錯。
很快,鍋里的清液就粘稠起來,變成透亮的紅棕色。
哪怕是熱氣蒸騰,也抵不過一家子看糖的熱情,倒是宣蓉還顧忌著孩子太小,沒靠的太近。
黎成周連忙叫宣霖將備好的炒米都拿過來。
他們要做的除了麥芽糖,還有一種炒米糖,也叫米花糖。
混了干棗的炒米倒入鍋里,在黎成周的翻拌之下,快速又均勻的過上一層糖稀,透亮的紅棕色稀薄成來了琥珀色。
讓宣霖和宣姝倆孩子不由自主的“哇”了一聲。
哪怕是被人叫做“大小伙子”的方孝全,此刻也是眼睛黏在上面,根本挪不開。
這方子,其實還能做沙琪瑪,但是做沙琪瑪是既要精白面,又要用油炸,顯然黎成周現下是掏不出這份成本的。
黎淮星心中想,但轉而又覺得自己才是最慘的,因為等米花糖硬了,切塊了,所有人都能分到一塊甜甜嘴,只有他,除了干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小姨,宣姝小姑娘瞥見他的目光,說道:“小星星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他熱牛乳吧。”
黎淮星卻是一點也不餓的,畢竟才吃了沒多久呢。
眼下還能買到牛乳,所以黎成周近乎是可著黎淮星多吃,只怕到小牛犢子斷奶的時候,黎淮星也得被迫斷奶了。
除非能在這之前,買到哺乳的羊。黎成周心里雖然惦記著,面上卻沒什么表露,以免家里人擔心。
方孝全捏著那一小塊米花糖吃完,只覺唇舌之間依舊甜津津的,但想到自己聽來的事兒,又嘆一口氣道:“對了,周哥,我聽我哥說了李同那邊的消息了。”
因為衛師父和衛師兄同時受了傷,衛家亂了好一陣子,還是二徒弟和小徒弟去了,才穩住了局面。
二徒弟請大夫,小徒弟和師娘分開去親朋好友家借錢,好歹是夠了出診、包扎和前兩貼的藥錢。
“衛師父胳膊折了,要休息好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