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匯藍實業顯然有不同意見。
衛知禮問邱梓新:“邱女士,你還記得公司的新政策是什么時候公布的嗎?”
“大概一個多月前。”
“也就是說,你一個多月前就知道會有一部分正式員工將轉為勞務派遣工。”
“是,只是那時還不知道會是誰。”
“那你這份‘無條件配合公司政策調整’的同意書,是什么時候簽的呢?”
“半個多月前。”
“也就是說,你在簽署同意書之前,對公司的新政策知情且了解,沒錯吧?”
“沒錯。”
“那公司新政策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向公司提出反對呢?”
“我……沒有。”邱梓新說。
衛知禮一攤手,說道:“沒反對,那就是同意。原告對公司新政策知情且同意,剛才原告指控公司沒有提前跟她商量,也沒有征求她的意見,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指控,公司在頒布新政策后給了原告提出反對的時間,這已經是在征求意見了,而原告沒有提出反對,那就自動默認原告沒有意見,同意新政策。”
匯藍實業的代表人曾先生也說:“是啊,你沒有及時對新政策提出反對,那就是知情同意啊。邱女士,你既然答應了公司無條件配合公司的新政策,那就應該履行約定,做人怎么能出爾反爾,沒有一點契約精神呢?”
邱梓新當即慌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邱梓新羞愧極了,低下頭去。
顯然,“做人怎么能出爾反爾,沒有一點契約精神”這句道德bangjia對邱梓新十分有用。
邱梓新很害怕道德bangjia,有時同事找她幫忙干活,就會跟她說“都是一個組的,互相幫助一下怎么了”這類道德bangjia的話,屢試不爽,
邱梓新露出想退縮的表情,她就是太有道德了,只有有道德的人才會被道德bangjia。
簡疏文及時說道:“反對被告對我當事人進行人身攻擊。還有,反對被告律師混淆概念,‘乙方知情同意’這句話,應是指甲方跟乙方進行溝通后,乙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選中為要被轉成勞務派遣工的那個人,并且同意,而不是簡簡單單地理解為乙方知道公司的新政策。”
衛知禮說:“那就是雙方對合同條款的理解有歧義了。”
“有歧義,那就現場確定爭議條款的含義。”簡疏文說。
衛知禮要跟簡疏文玩文本游戲,那簡疏文就跟他玩,反正在玩文本游戲這一方面,衛知禮從來沒玩贏過簡疏文。
簡疏文念出了有歧義的那句話:“乙方知情同意的情況下,甲方可作為乙方代理人簽署一切以配合公司政策調整為目的的文檔。”
簡疏文說:“咱們別光摳前面這幾個字,應該從整體上來看這句話。這句話表達出這樣一個意思:乙方知情同意后,甲乙雙方就要開始簽文檔了。什么樣的情況下雙方需要簽署文檔?如果僅僅是乙方知道公司新政策的存在,他僅僅是知道而已,需要簽什么文檔嗎?不需要啊。需要簽署文檔的情況一定是乙方被公司選中,公司要把他轉為勞務派遣工的情況。所以,這里的‘乙方知情同意’,乙方知情同意的一定是自己要被轉成勞務派遣工這件具體的事情,而不是簡單地知道個新政策就可以了。”
簡疏文持續輸出:“這是對句義的解讀。從合理性方面來說,勞動者的勞動合同被改了,自己從正式員工變成了勞務派遣工,這對勞動者來說是件非常大的事情。發生這么大的事,沒有提前跟勞動者溝通,公司一聲不吭就給辦完了,這合理嗎?不合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持續抗辯,最終衛知禮敗下陣來。
簡疏文擅長打合同糾紛官司,合同糾紛中經常出現有爭議的條款,這類官司打多了,對爭議條款釋義就成了簡疏文的拿手活,衛知禮辯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