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根本沒有那個“自己”。即使有,也被你一劍、又一劍削去了,就像從云相濯身上削去那樣。
——你永遠找不到了。
仿佛只是一瞬間,已經過了千萬招。
葉灼的劍變了云相奚的劍也變了,一種異常激烈的氣氛劍拔弩張。這樣的比劍云相奚很久沒有過,或者說,他從來沒有過。
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已經注定。原來他在等的就是葉灼。
能夠和他站在一起,能夠終于讓他看到劍道另一邊,讓他可以與之為敵、與之為友的人,他的孩子。他照見了那面鏡子,一個與他全然相同又全然不同的境界。
云相奚已經很久沒有領悟過,可是現在,在那對劍之中,他的境界正在瘋狂地向不可知處蔓延變高,他好像離自己想要的東西越來越近了。他知道相濯也是。
——他們可以一直這樣。
原來他一直追尋、一直期望的東西,早就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了。
云相奚看著那柄劍,像是火焰也燒到了他的身上,他很少想要把自己的感受與他人分享,可是他卻想讓鏡子對面的人知曉。如果他在找的人是相濯,那相濯在找的人也是他。
但是葉灼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最初。
他并不因劍逢對手感到欣悅,也根本無意了解云相奚劍上有何領悟,他只是要殺了他。
他的劍鋒芒越來越盛,他身后的火焰也越來越烈。這樣純粹的、與執念無二的殺意也是劍的另一個本質么?但葉灼并不把劍之感悟與云相奚分享。
可是比劍到了此處,又豈只是比劍。三千大道的萬種意象都在劍中。云相奚的劍是來自仙界的劍,那每一劍都是地上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是葉灼的劍并沒有被其蓋過一絲光芒,他和云相奚的劍如此相同而又不同。
不知道從何時起,人間的四野似乎又織起了一層薄薄的屏障,大地也堅固了幾分,像是孱弱的天道在搖搖欲墜之后又緩過了一口氣,開始維護它之內的山川和生靈。
這屏障卻不是天道自己生出來的。
有明眼人看見,它竟然是隨著葉灼和云相奚的交戰,一下一下開始織補的。
幽草崖上的小道童發出了奇怪的“咦”聲,令微生弦不由反省他到底收了怎樣的榆木疙瘩在宮中。
微生弦:“葉宮主和人打架,打壞了我們的天道,是不是?”
“是。”
“葉宮主和仙界的人打架,一定也領悟了很多仙界的道,是不是?”
“是。”
“葉宮主是我們人間的人,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