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濯。”云相奚的聲音響起了。
“拿著你的劍,站起來。”
云相濯知道他在說什么。也許在這世上,他真是唯一知道云相奚的人。
他放開了靈葉的手。靈葉的傷很重,但還留了生機,云相奚沒有折她的劍,也沒有用那一劍殺了她,云相濯知道這是為什么。
——這是云相奚留給他的最后一個機會。
拿起你的劍,站起來,用你的劍來問我的劍。
用你沒有斬情絲的心,用你那顆有我、有你的母親、有所有人的心來問我的心。
你勝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敗了,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云相濯用劍尖拄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右手的經脈應當是被震斷了,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握住劍柄。握緊它,應該會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他現在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可是他還沒練過左手劍。
離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看過了這所有的一切。幻云崖凜冽的夜風吹過他,他眼下一線刺骨的冰涼。他有多少次想去握起云相濯的手,有多少次想去擋在他和云相濯之間,可是連那似是而非的觸覺都沒有了,他只是徒然地穿過一個又一個虛空般的幻影,他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像一場轟然而至的雪崩。
只是他清楚地記得后來的葉灼會用左手劍,葉灼的左手劍和右手用出來的一樣好。
這是心魔幻境。
是啊,這是心魔幻境,藏在人心最深處最殘酷的那些浮光片影。讓來自洪荒萬古的心獸都欣喜若狂的心魔幻境。
為什么他十年后才來到東海?
云相濯握著他的劍,與云相奚相對而站。他的失去血色的右手沒有顫抖,劍握得很牢,云相奚贊許般輕點頭:“來。”
他身上的氣息壓到比云相濯低一個大境界,像從前每一次那樣,與云相濯對劍。
云相濯的劍變了,外表還是那些劍招,內里卻壓著灼燙的火,像是一截離樹的松枝,明知燃盡后只有四散的飛灰,仍要燒起那一瞬的烈焰。
可畢竟還是他親手雕刻的劍。云相奚要接住劍,很簡單。他對云相濯用出的劍,亦控制在只勝一分。
第一劍,他斷了云相濯一條經脈,用了一道云相濯先前沒看過的劍招。
“第二十五卷
,第一劍。”云相奚說。
又是一劍。云相濯的劍擋住了這一劍,劍氣又震斷他身體中一段經脈。
云相濯手中的劍從沒有放下過。
相濯劍斷在第二十九卷
,第十七劍。它化作千百塊蒼白的碎片。
云相濯身上經脈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