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濯看著他,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最后他伸手把鑄劍師的臉推開了。
“放我下來。”他說。
“不放。”鑄劍師說。
寥落的庭院里似乎終于有了生氣。云相濯想下去,鑄劍師不放,而云相奚靜靜站在樹下,他身畔是樹干上十二道劍痕。
離淵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他們。也許,云相奚是一個好父親。至少,在現在。
離淵忽然覺得有迷惘從心中升起,不知何來何去。若是能一直如此,似乎也算山中無日月,平靜安寧。
鑄劍師終于把云相濯放下來了,因為他和云相奚要去冶劍室,開爐,將劍鍛出。
離開前云相奚在云相濯案上放了幾本典籍。“把這個看完。”云相奚說。
而后,庭院里又只有云相濯一個。
不,不是一個。離淵堅定地相信,現在是兩個人。
云相濯安靜看書,他就依然坐在旁邊。
雪漸漸下大了。抬起頭,天地間一片碎玉飛瓊。
他看見這個很小的孩子從書中抬起頭。漫天的飛雪倒映在那雙漆黑的眼睛里。
在人間,四時輪轉,雨雪紛飛。
下雪對云相濯來說意味著什么?他會覺得風雪冷么,他又會不會覺得風雪很美?
“冷么?”離淵問他。不管云相濯能不能聽到,他就是要問。
云相濯卻仿佛聽到了他的話一樣,他看見云相濯朝他的方向抬起頭,那孩子伸手,像是要碰他的面孔。
離淵看著他:“葉灼?”
云相濯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的方向。
他的手指在離淵面前極近處停下,原來他是去觸碰一片飛到他們之間的雪花。
那片雪落在他的指尖上,融化成晶瑩的水滴。
離淵就笑,也伸出手指,搭住他的指尖。他好像也感受到了那一點沁涼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