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老死了一個,西邊喝酒死了一個,西南邊……好像有家生了個死胎。”
葉灼:“那十日內有無飛災橫禍,或是鬼神怪異之事?”
“鬼神……前幾天好像聽西南邊幾個街坊閑聊時說自己聽見鬼叫,還有……我想想……”那老伯沉思一會兒,“哦!要說飛來橫禍,街尾那家賣魚的鄭娘子,五天前似乎在山里湖冰上跌了一跤,當即站不起來了。”
“后來呢?”
“他們家那個上門女婿,仙長知道吧……哦,仙長恐怕不知道。就是鄭娘子的夫君,那個宋書生,看著瘦瘦弱弱的,聽了消息急得連夜套車幾十里請大夫,后來一邊照料,一邊又見天的求神拜祖,頭都磕破了,不知怎的,他娘子過兩日竟漸漸好了——鎮上都說是誠心感動上蒼,仙長你看,這可不是神異之事么?”
“還有別的事么?”
“要是問這些天里的,倒沒聽說過了。”
“我知道了,多謝。”葉灼微點頭,回到離淵和風姜那里,“挨個去看。”
無人反對。
葉灼這疑心來得蹊蹺,可是無人質疑他的看法,仿佛只要是這人做出來的事,總歸是對的。
類似的事風姜以前也做過。鎮上官衙和微雪宮關系不錯,若有離奇之事,積多了會遞到他們那里,他們自然派人過來查看一番。
鎮上人說有精怪鬼神,大多是些無稽之事:聲稱河里有水鬼的,往往發現是河中有暗流纏人,聲稱聽見鬼哭的,往往是禽畜夜啼,鬼魅糾纏,查清了大多是人情翻覆。
這次那老伯說的,一聽之下也無什么不平常之處。
——但是阿灼覺得不對,一定有他的道理。
離淵同樣如此覺得。
許是和這人在山上一起待得久了,不自覺總把他當做不近人間煙火的明珠仙露,其實并不是。
山下的事,這人處理起來也像他的劍法一樣干脆利落。
真是奇怪的人。
那雙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沒有,可他其實什么都懂。
于是他靜靜跟著葉灼,保持著自己的存在,這個人好像不太需要別人幫忙。
鎮子太小,沒過多久三人就看了兩句尸體,一個墳頭,摸清楚了三位死者的來龍去脈。
醉鬼死得干脆利落,沒什么可說,死后家中氛圍一派輕松,迎接仙長時都面帶笑容。
東邊說是老死的那位老人,似乎是兒孫不堪侍奉之苦,斷了幾天的食水才導致此事,如此事端并不歸他們管,報官了事。
西南幾個聽見鬼叫的街坊,聽見的實則是人哭聲,孩子的母親是已經哭過了,孩子的父親人前卻沒能落淚,最后半夜找了個地方偷偷哭泣,不幸還是被他人聽進耳中。
這一樁事也探明,葉灼看見離淵在他身后不遠不近地看著這一切,靜靜地。
心有五蘊六毒,身在凡塵火獄,區區四百戶的山間小鎮尚且如此,不知這龍現在是否還覺得人間有趣了。
離開此處后,便是往街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