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灼根本不想聽他在說什么。
又是七年,又是十年,他仇家遍地走,要是每個都去記住來歷,還練什么劍?
葉灼嘴唇微動。
離淵傾身下去,聽他要說什么。
“廢話……少說……”
本已零落的衣袍徹底散開,浮蕩在清淺的潭水里。葉灼肩背抵著淺灘上粗糙堅硬的卵石,但疼痛的觸覺仿佛已經被推到很遙遠的地方。
混亂。
唯有波濤拍岸的聲音維系著一線飄搖不定的清明。直到月沉東山,毒性漸散,方知今夕何夕。
葉灼下意識里第一個念頭是,劍在哪里?
神念既動,靈劍受召而來,從遠處飛至他手中。
手指觸及劍身,葉灼方覺一絲安穩。然而下一刻手中靈劍便被人奪走,離淵的手握回他手腕壓在身側,在他耳畔冷聲道:“把它放下。”
葉灼不滿抬眼。
憑什么?
熹微的晨光里,他的目光正撞進一雙暗金色的眼瞳。
竟是一雙豎瞳。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葉灼剎那警戒。
“把劍還給我。”他說,“不拿劍怎么比過?”
“比過?”那人抬起他的下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驀地,葉灼心中升起被獸類注視的直覺。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力氣比過?我說過了,等你好了,我會再來。”離淵靠近他耳畔,“別急,我為你而來。該算的賬都會一一算過,絕無遺漏。”
葉灼手指在身側摸索劍身,離淵反按他,拉扯間葉灼感知到熟悉氣息,反手要握劍柄——
他的意識忽然空白了一瞬。
一聲冷笑在耳畔響起。離淵看著他:“想要你的劍,抓我手腕做什么?”
斷續的記憶忽然連成一線,看著那雙暗金的豎瞳,這人說過的幾句話閃電般在葉灼腦海回掠。
“……你的劍?”
“這是我的信香。”
“葉灼,你真不記不起我是誰?”
“十年前……”
“我為你而來,該算的賬都會一一算過,絕無遺漏。”
目光緩緩僵了下來。
一股寒意霎時自身體深處升起,葉灼知道這個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