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難為你們找到了。”他說。
內官們道:“是陛下留了記號,我們尋著陛下說的方向找過去,一找就找到了。那里綠蘭好幾株,我們還發現幾株更大的,都帶回來了,但陛下吩咐,只要這一株呢。”
秦內監想,陛下采給桓王殿下的便是這一株,對陛下而言這一株就有了特殊意義,哪怕有更好的,也無法替代。
皇帝這些年性情愈發偏執,心性已改,恐怕以后也很難再改回來了。
對一株和桓王有關系的花都尚且如此執拗,何況桓王本人呢?
只怕美男萬千,也無人能夠替代。
不過陛下既然做了記號,當時怎么沒連根帶花一起刨出來?
他想到當初陛下要賞桓王龍華劍,都拿出來了,又讓他們放回去了。
皇帝……其實心思深沉。
很懂御人之術。
他在小內官的服侍下穿好衣袍從大帳里出來,看到外頭人聲喧囂,喝彩聲不絕于耳,前方數千人圍成一個狩獵場,場中央紅袍飛揚。
春獵共計三日,已經到了第三日,皇帝并沒有再去狩獵,這一次他親自做圍子手為桓王驅趕獵物。
同他一起的,還有御京司統領,殿前司指揮使,幾位將軍并若干青年大臣。
秦內監覺得像是皇帝在帶著一堆大臣在陪桓王玩游戲。
他在旁邊揣著手心事重重,遠遠看見了謝相等人的車馬。
謝相這兩天在京中主持春闈考試,不能離京,想著幺兒在圍場里陪伴圣駕,心驚膽戰,食不下咽,人都瘦了好幾圈。
他家老夫人在家里已經哭了兩天了。
當年謝良璧一心要報效皇帝,非要入宮做金甲衛,他當時就不該心軟答應,不然也不至于有如今禍事!
他戰戰兢兢來到圍場,卻見謝良璧并幾位他熟悉的金甲衛,正在陪桓王射獵。
他還是頭一回看到桓王騎馬射箭。
原來他們幾個老臣私下里都嘀咕,說大周皇族都善于騎射,子孫們都生得人高馬大,當今桓王看起來實在不像苻氏男兒,有點像假冒的。
畢竟只是靠一張嘴,幾個標記,幾段零零散散回憶就認祖歸宗的王爺,血統上到底有些叫人疑惑。
當初桓王認祖歸宗如此順利,大概也是眾人都想抬一個繼承者出來試試皇帝的態度。
這中間到底有多少勢力多少心思摻雜其中,當局者估計也搞不清楚。
但桓王殿下是很多人的一枚棋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這也是他一直覺得桓王殿下眼下的恩寵并不穩固的原因。
他不信陛下對他的寵愛,毫無算計。
當今陛下早已經無情無欲,六親不認。
只是如今看著皇帝并諸位官員陪桓王圍獵,他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桓王的確身份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