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蠱之毒,喝酒的時候更容易發作。陛下敬辭不受,當時諸皇子中,三皇子與陛下最為親厚,親自跪地為陛下奉酒……”
秦內監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剩下的故事,苻曄已經知曉。
清泰殿血流成河,先帝墜亡,五個在場的皇子,死了四個,滿殿的黑甲護衛,更是無一人存活。
事已至此,再無退路,此后在封地的幾位王爺起兵,陛下將所有皇子全部誅殺。
至此,一個眾叛親離,血腥獨斷的帝王誕生了。
秦內監頓了一下,最后輕聲道:“陛下剛登基的那一年春天,曾騎馬到崇華寺門前,坐了一夜,又回去了。他說他知道崇華寺的那位夫人,不會想要見他。”
秦內監說完伏地哽咽:“因為陛下在回京之前調查發現,那封誅心的密信,就是崇華寺的那位夫人寫的。她當年和明懿太子生有一子,先帝以其子性命逼迫她,卻在事后殺了她的兒子。她要以孽種弒父,為自己的亡夫愛子復仇。”
苻曄按住秦內監手背,良久不能言語,心想,還好,尚有這位老仆在他身邊。
這一夜再沒有困意,久久沒有睡去,腦海里想的倒不是宮廷傾軋,也不是清泰殿血海,而是永昌山下坐了一夜的苻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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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曄傷并不重,但被碎片劃傷多處,衣服都不能穿,他在偏殿靜養,苻煌開始頻繁來看他。
主院和跨院之間的垂花小門再也沒有關上過。
苻曄這人雖然流落異邦多年,但皮膚異常嬌嫩,人也嬌的不行,每次上藥就哀嚎個不停,苻煌有時候隔著宮殿都能聽到。
他十二歲留京守城就開始提劍上陣,大大小小的傷不知道受了多少,身上傷疤無數,有一年在軍營里沒有麻沸散,他傷口深可見骨,醫治時也從不發一聲,只覺得身為皇子當以身作則,為將士表率,大概也只有在頭疾欲裂失去神志的時候才會表露出來,他以此為恥,因此心中愈發陰郁痛恨。
但此刻卻不覺得苻曄矯情做作。
大概這人生的實在太過于孱弱,如今這般也是為他。
他這人向來不喜欠人恩情,只聽這哀嚎之聲,似乎這皮膚之痛也轉移到他身上,幾不能忍。
偏偏秦內監又總向他描述苻曄如何可憐。
“殿下說他皮膚比常人敏感,什么感知神經發達,老奴也不甚懂。大概是貴人天生皮薄。”
“殿下說不能躺著,一個姿勢實在難受,所以睡眠不佳,這一日似乎又瘦了一圈。”
苻煌傍晚去看苻曄,細看他,似乎確實又瘦了一些。他本就孱弱,如今穿著薄衫趴在床上,細腰盈盈,肩胛骨凸起,確實可憐。
他正看著,苻曄扯起棉被,蓋住了下半身。
苻煌將目光收回,道:“傳膳。”
雙福他們就將膳食傳到這里來了。
苻曄見他也要在這吃,便道:“我不餓,而且我身上藥味大,皇兄還是去隔壁用膳吧。”